“陛下，下官可以问个问题吗？”苏青忽的说道。
“你说。”
苏青深吸了口气，才低声说道：“若是将所有的人都调查出来，陛下您会怎么做？”
苏青看着曲瑶，眼底带着异光，好似身处黑暗中的人，渴望的看着光明。
曲瑶表情慎重：“只要将人选确定下来，朕会还昭国一个朗朗乾坤！”
苏青瞬间笑了起来，眼泪都出来了。
曲瑶被对方的情绪波动弄得有点奇怪，因为此时对方很开心，又很悲伤。
“你……怎么了？”曲瑶下意识放柔了声音。
苏青摸了一把眼泪，“陛下可知道，苏青为什么会进宫？”
曲瑶摇了摇头，“不知！”
她当初之所以看中苏青，还是因为对方低微的存在感，后来跟对方交谈后，觉得对方跟后宫那些女人不太一样，所以才给对方一个机会的。
如今看来，对方进宫似乎另有隐情！
苏青的声音带了点飘渺：“二十年前，苏家乃是一门望族，族中弟子众多，我父亲乃是当代大儒，素来清高，门下弟子很多，可惜的是，那天我父亲回来，让我带着母亲离开。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坚持留下来，方才知道，原来父亲太过耿直，得罪了当朝皇后的弟弟，忠勤伯。我父亲预感到了危机，让女儿离开，可我不愿意。选择入宫。”
苏青笑了下：“当时下官想着，既然你权势滔天，那我若是能得到皇上恩宠，是否可以为父亲躲过那场劫难。可等我入宫后，我才知道，我想的太简单了。”
随着苏青的诉说，曲瑶才知道，苏青父亲之死，说是得罪了忠勤伯，其实还是不愿意屈从官场潜规则，更重要的是，这人有点固执，在发现规则后，很是不喜这个规则。觉得这些规则，根本就是在搜刮民脂民膏。
苏父想搜集证据，可惜的是，还没搜集到多少东西，就出了意外死了。
苏青在决定搜集证据的时候，想让自己妻女离开，可当时只有十五岁的苏青，也是一个固执的小姑娘，听信了父亲的那番话，误以为那忠勤伯仗着国舅的身份肆意欺压旁人。
小姑娘心想着，你这个忠勤伯是因为皇后得宠，才拿到了如今身份。若是我也成为皇上的宠妃，那你必然没办法威胁到我父亲了。
说到底，当时的苏青想法实在是太简单了。
入宫哪是那么容易的，外加上她那不吸引人的特质，等进了后宫后，直接就泯灭人群了。
刚刚入宫的苏青，还是不甘心的，试图引起皇帝的注意力。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
更让她伤心的是，过不了多久，她的父亲就出意外死掉了。
苏父死后，苏青也试图调查过，可她已经进了宫，就算存在感不是特别强烈，也没办法逃出皇宫。
到后来，她只能将这件事压·在心底最深处。
一直等到忠勤伯全家被抄家，她大哭了两天，彻底放开了这件事。
而又因为她有不少消息渠道，知道忠勤伯之所以被抄家，是因为女皇陛下，所以她才主动靠近曲瑶。
“陛下，当初，下官一直以为父亲是因为忠勤伯的缘故才死亡，这些天，下官在外面收集各种信息，才发现一些一点。我父亲确实是因为忠勤伯而死，可里面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这部分原因，就是这个。”苏青语气很平和，“青曾经恨过这个天下，恨这个天下有权人可以为所欲为。可如今，青又感激这个天下，因为这个世道是有清明。”
苏青说完这番话后，跪倒在上，磕了两个头，“陛下信任臣，臣就算万死，也会将里面细节调查清楚。”
曲瑶神色严肃，想要说什么，可这一刻她发现，任何话语都是苍白的。
等对方离开后，曲瑶忍不住看向萧遇辰：“为什么有那么多傻子？”
苏青在跟曲瑶说话的时候，萧遇辰就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
他听到曲瑶的问话，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并不是傻子很多，只不过是，无论身处何处，人总是心向光明。”
曲瑶心头震动，神色更加复杂了：“什么心向光明，就是傻子。只因为我的一句朗朗乾坤，对方就愿意拿命去换，可如果我是个骗子呢？”
说到后来，她莫名有点火大，整个人很难受，心头梗得黄。
萧遇辰眸光温和，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曲瑶，声音也是温柔，温声道：“你并不是一个骗子，不是吗？”
曲瑶唔了声，眼眶发红：“一群傻子。”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扭头就往外走去。
“去哪？”萧遇辰走在曲瑶身边，很随意的问道。
“屋子里闷，想透透气。”曲瑶瓮声瓮气的说道、
“嗯，我陪你。”萧遇辰轻笑一声，也没有拆穿，只是很温和的说道。
曲瑶心情更加复杂了，她看着远处的月亮，脑子却乱糟糟的。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几乎没有人权。
上层统治者，掌控着所有人的命运。底层的人，苦苦挣扎，努力逃脱自己的命运。
而这也是非常好的时代，因为当他们知道有光明的存在，哪怕付出性命，也会扑过去。
曲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中只剩下坚定了。
“阿辰。”曲瑶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果断。
“我们太慢了！”曲瑶扭过头来，看着身旁的人，身上只有一往无前的锐气：“我想更快一点。”
“你想做什么？”萧遇辰低声道：“我帮你。”
曲瑶心头一热：“我想加快速度，我想将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全部换掉，我想让他们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服穿。我想让他们有学习知识！我想改变整个国家。”
萧遇辰沉思了片刻，说道：“最快的改革方式，是武力扫清一切。”
“武力扫清一切？”曲瑶微微一怔。
“对。”萧遇辰点头：“你是皇帝，当你握着军权，当你有绝对的力量后，可以强行将你想要推广的政策推广开。不过这样一来，你可能会被人骂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