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齐凛转头看向他桌子上斥巨资买的午饭，只吃了不到两口。
“您别觉得我多事啊……实在是，您这面包，一口咬下去，太香了。”小伙子十分难为情道，“闻着您的面包香，再吃着牛肉，食之无味。您能卖我一点吗？我可以出双倍价钱。”
这小伙子上下名牌，一看也不是缺钱的主。
还好小九怕他饿着，今早愣是给他塞了两大块，齐凛从包里拿出另一块给他，没收钱。
“多谢，多谢。”小伙子拿过来，迫不及待咬了一口，与刚刚吃牛肉套饭的表情截然不同，腮帮子不再机械运动，而是圆润地上下反复，速度越来越快，一口接一口，吃得心满意足。见齐凛又要戴耳机追剧，赶紧拉住他连声道谢。
齐凛只想继续追剧，对于这种程度的赞美，早已免疫，只道：“没事儿，您慢慢吃。”
小伙子却并未放手，继续问：“对啦，还麻烦您，问问这面包是在哪家买的？说来惭愧，我自诩面包爱好者，但吃遍c城面包店，还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想问问店家，以后我回c城就去这一家了。”
“抱歉啊，这是我自己做的。”
小伙子瞬间欣喜：“您自己做的？！大师啊，您在哪里开店？回去之后我就去找您！”
“我不开面包店，这就是随便做的充饥干粮。”能不能赶紧放过他，他想继续追剧啊！
“随便做的充饥干粮……”小伙子咀嚼两口，越嚼越觉得不是滋味。
城里但凡有新开的，看起来好吃的面包店，他都会第一时间光顾，十年下来，能让他保持购买欲望的，依然只有那么几家，他还以为这就是面包的上限了。
今天随口吃到，人家随手做的面包，竟然一下子惊为天人。
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大师，你回去开面包店吧，我给你投资。”
齐凛知道这人有钱，没想到还如此任性，“多谢好意，但我有工作啦。”
“工资您开，算了，高工资可能对您不是问题，我们算股份吧，您技术入股，占9成，我资本入股，占1成，怎么样？”为了吃面包，他是豁出去了，这种赔本生意要是让家里人知道，又得唠叨他好几天。
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舌头。
这样的面包，一旦生产起来，席卷全国不是问题，甚至走向世界也完全有可能。
最关键的是，他自己也能吃到了。
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小伙子期待地看着齐凛。
把齐凛盯得浑身发毛，最终，齐凛笑了下，“真的抱歉，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小伙子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人嫌赚钱多吗？还是，此人并不想从事这么劳累的工作？他换了目光，重新打量齐凛，发现他浑身上下，的确显示出一股出尘脱俗之气，再看穿着，好吧，某牌的最新款。
原来是个不差钱的人。
小伙子放弃了。
这辈子，他只学会了用钱来驱动人，如果对方是不差钱的话，那他就只能……
“能留个联系方式吗？回c城找你分享美食。”
齐凛一眼看出他蹭饭的意图，留了有间饭店的电话。
吃完午饭，又眯了一小会儿，列车提示到达c城。
小九安排车将他安全送到研究所。
-
a城，华夏国药物研究中心。
冷冷的试管碰撞声接连响起，小凤只觉得左手一软，面前就只剩下一团糟。
碎裂的玻璃和四处洒溅的液体诉说着他的无措。
“又没睡好？”
隔壁的小雨问他。
小风有个老毛病，只要睡眠不足，左手就会有肌无力症状。
上一周周五组会开到十二点，收拾完回家，洗澡之后已经凌晨两点，他的生物钟一旦被打破，就难以恢复。
过去还好，可以通过药物调节。
只是现在……
小风捏了捏裤兜里那空荡荡的包装。
上周他已经吃完了最后一粒麦丽素。
最近老板好像出了事，饭店关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
此时此刻他无比后悔自己浪费了一粒用来化验……最后的结果是，化验出一些虽然很熟悉，但就是不存在的元素。
不仅没找出制作方法，甚至浪费了一粒。
“听说今天有新人来，组长钦定的。”小雨是组里唯一的妹子，消息灵通一把手。
除了研究药物，最大的兴趣便是研究帅哥。
组里的人是没被她研究过呢？
“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果然。
“长得帅能帮你找出齿寒病毒抑制素？”小风早就看不惯这个看脸的世界了！
他们可是药物工作者。
齿寒病毒是他们这个组研究了六年的课题，进展虽然不能说没有，但也依然十分缓慢，未来十年都不一定能看到希望。
为此他焦头烂额，小雨这没心没肺的丫头还有心情看帅哥。
“这你就肤浅了吧？帅哥就是工作之余的充电桩啊。”
正说着，有人叫他们出去，“风雨雷电，一号会议室集合，来了新人，好像是要分到你们组。”
“小雷和小电出差了没回，我和小雨一会儿去。”
研究所一共八个组，各司其职。风雨雷电四人为一个小组，主要任务是研究研究齿寒病毒抑制素。六年前这个小组便存在，半年前换了组长，就此开始，原本进展缓慢的研究更是停滞了。
如今还不知要塞进哪儿来的新人。
一号会议室是最小的一个会议室，此时只有组长一个人。
小风进去之后，招呼也不打，挑了最远的位置坐下。没一会儿旁边就又来了人。
小雨激动到拉他袖子：“问过了，是个大帅哥！而且很年轻，你猜他多少岁？”
“8岁？”小风讽刺道。
“……”小雨松了手，“吃火药啦？”
他是对组长有气，不该发在女孩身上。
“抱歉。”小风道了歉。
这时候，门又开了，款款走进来一个人。
小风忽然觉得……小雨说的没错。
原来长得好看不仅可以充电，甚至可以灭火。
现在他都顾不上和组长生气了。
“来这里怎么拿资格？”来人一边拉开椅子，一边问。
组长把门禁卡给他，不知道是不是小风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人看见组长，似乎怔愣了下。
“我是这里的组长，阿尔杰。”
“你怎么也来了？”他撇了撇嘴。似乎有一秒好奇，但也就只有一秒，下一刻他变换成了一副自嘲的表情。
小风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竟然第一次觉得有人可以把自嘲的表情做得这么好看。
不过，他忽然意识到，组长和这位是老相识？
是了。
a城药物研究所是全华夏国最难进入的事业单位之一。
更是所有医药学毕业生的理想单位之一。
每年坑位极少。
尤其是他们组，固定四个位置已经五年没来过新人。
现在组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竟然不是整顿他们的研究进度，而是调整人事，直接换来了自己的老相识。
只不过，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是亲密那一挂的，否则那男孩，对，就是男孩。
看起来太小了，甚至不到十八岁的模样，虽然他很刻意地穿了身白衬衫，但看起来也就是个穿错衣服的高中生，很难让人怀疑他到底毕没毕业。
总之，那男孩看到组长之后，先是惊讶，然后就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怪不得我会来这里。阿尔杰，不管你是怎么来这里的，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齐凛，”组长说。
原来他叫齐凛。
“你脾气还是这么差。老朋友见个面而已，想请你帮个忙，你不介意吧？”
“帮什么忙？你不知道吗，我已经是一名厨师了，帮不了你。”
什么……
小风惊掉了眼镜。
厨师？？？
为什么他们的新组员会是一名厨师？？
他原以为，就算组长要安插心腹，也会找点至少懂药的人，现在竟然连厨师也能拿出手了吗？
果然是对药物一窍不通的领导啊。
想到此处，小风的怒火隐隐有复燃的趋势。
“先介绍你们认识，这是齐凛，应该能帮你们不少忙。这边呢，脾气差的男生是小风，旁边的女生是小雨，以后你就和他们共事。”组长说。
小雨起身想趁机和名叫齐凛的男孩握手，小风立刻大声道：“我们不会共事。”
组长皱眉，“为什么？”
为什么？
小风差点笑出声。
他还没问组长为什么把一个厨师塞进他们这整个研究员最难的小组，组长竟然问他为什么。
“没有这个必要。我们组六年来只有风雨雷电四个人，不需要新成员。”
组长：“据我所知，你们六年毫无进展。”
“……”小风丝毫不退让，“那就更不需要新人，否则我们的时间是用来研究还是用来带新人？”
组长：“这可是——”
“我也觉得还是不要共事比较好。”一直沉默的齐凛也出声。
组长显然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当场拆他台，有点生气，让小风和小雨先出去。
临走之前，小风特意过去握了两下齐凛的手，强调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希望你别反悔。”
关上门，阿尔杰敲了敲桌子，道：“说吧，为什么不愿意帮他们研究？”
“我说过了，我现在是厨师。”齐凛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