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吗？”苏明净默默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的飞霜，缓缓的抬起手臂，却又不敢碰向它。
天空之王，雄鹰。
对于鹰这种动物，在她的脑海之中，一直是很野性，很凶猛的动物。它喜欢自由的翱翔在天空，称霸天际。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够让一只鹰站在自己的手臂上。
“有我在，没事。”寇简唯微微一笑，思量一下，空闲的那只手拉过苏明净的手，缓缓的靠近了飞霜的头。此刻的他，温良的眉宇之间，目光那么的轻盈，似乎是在呵护着一样极其珍贵的东西一般，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柔和。
有他在……
苏明净猛然抬去头，看着寇简唯的眼神，心间似乎又像是被一种东西触碰了一般。这一句话，在她的耳边那么的熟悉，似乎在很久前他就和她说过一般。
可是曾经的妖孽，与她情同哥们，像妖孽那样性格的人，绝无可能跟她说这样的话。而在她的记忆里，妖孽只会和她说‘滚一边去’，气完她之后，再来帮她收拾完烂摊子。妖孽属于那种刀子嘴豆腐心，而眼前的他眉宇之中满是温和之意，应该是一个温润的妖孽吧！
只是为什么他们做什么动作，都恍若是同一个人在做一般？这言行举止，那么的神似，让她分不清哪一个是妖孽，哪一个是寇简唯。
又一次的，看着寇简唯的苏明净又有着时空错乱的感觉。
手在他的大手的移动之下，缓缓的抚上了飞霜的头上，那柔软的羽毛，触碰在她纤细的指尖，那么的温暖而又柔和。
飞霜只是像征性的动了一下头，睁开的双眼合了又开，便不再有动作，任由苏明净的手，在它的身上抚摸着。
“呵呵，飞霜它真的很乖。”苏明净摸着飞霜身上的羽毛，嘴角慢慢的荡起了笑意。
她学着寇简唯抬起手臂，眉眼弯弯的看着飞霜，只见飞霜‘扑腾’了几下翅膀，飞上了天空，在皎洁的夜空之下遨游了一番，然后飞快的俯身而下，稳稳的落在了苏明净的胳膊之上。
“飞霜，只认我与你，其它没人能叫得动它，若你认为飞霜乖，那便错了。”寇简唯看了眼苏明净的笑意，然后将手中书写好的衣角，绑在飞霜的脚上。做好这一切的时候，他对着苏明净微微的一笑道：“今天晚上先让飞霜回汴京送信，过几日它回来了再让它陪你玩。”
话音说罢，他接过飞霜，在它的鹰头上抚摸了几下，然后对着飞霜说了一声‘去吧’。说完之后，飞霜又扇了几下翅膀，一声清亮的鹰叫划破了夜空，冲上了云霄。
寇简唯望着消失在夜空之中的飞霜，满意的抿唇浅笑了起来，在心中盘算着日程。
以飞霜的速度，明日应该便会到了汴京，速度的话，应该在今日上午回去的那帮侍卫之前，那么所有人应该都没有危险了吧？心头暗暗的想着，同样也在心头长长的舒了口气，下意识的侧目看向莲觉。
“谢谢。”原本安静的坐在边上打坐的莲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轻移，若水般的目光对上了寇简唯的目光。
若不是他的出现，只怕他到时候将苏明净带回宫中，也是十天半月后的事情了，若要耽搁这么久，天台寺或许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丢失公主，致使公主生死不明可是一件大罪。
“无妨。”寇简唯淡淡的回道，又重新抬起目光看了一下天边的朔月，然后又低下头看了眼莲觉，很随意的说道：“你的长相，很眼熟。不过我没想到，像你这般心境如水的人，还有在乎的东西。”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施主看小僧觉得面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莲觉起身，缓缓的走到河流边，低下眼眸看着河中奔流不息的河水，淡淡的说道：“佛爱众生，爱万物。”
“我也是众生啊~”苏明净饶有兴味的朝着莲觉看去，丝毫没有古代人矜持的她，又一次的戏谑道。
佛爱众生，爱万物吗？
那你似乎也该来爱爱我哦。
苏明净的话音刚落，寇简唯的眉头忽然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
莲觉和苏明净都没有发现寇简唯神色的异常。
莲觉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佛爱众生，佛爱万物是大爱，可渡化一切……”
“渡化一切，呵呵呵……”忽然，一声放荡不羁的笑意，悄然划破了寂静的夜色。寇简唯瞥动眼眸，目光轻移，凤眼之中一丝不屑之意悄然浮现，原本温良的眉宇之中不动声色的闪过一丝寒意。他慢慢悠悠的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朔月，眼中闪过了无数的复杂之意。
“倘若佛爱万物，那么可渡得了一切？那么可渡得了世人？我常年征战边关，佛可渡得了掩埋在黄沙下的森森枯骨？若说渡的了，那终日吃斋念佛的芸芸众佛，可曾看见那万里黄沙之中所埋着的森森白骨？若佛能渡，你渡几个人给我看看。别告诉我，整天吃斋念佛，喊着阿弥陀佛便是渡。”
“世界万物皆有轮回，所谓种因得因，种果得果。我佛慈悲，虽有心普渡众人，但怎奈世间杀戮之多，若世人皆肯放下屠刀，又怎么有那堕入修罗地狱的无主孤魂？”莲觉依然看着水中的倒影，声音似水般清淡。
“呵，呵呵，呵呵呵……”寇简唯再次轻笑几声，笑声之中的轻蔑之意不减分毫，良久，他收住笑意再次看了眼莲觉的背影，不再多言。然后转身走到了苏明净的身边，将她拉到了边上的那颗大树下坐了下来，就这么的依靠在大树之上，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对着夜色擦拭了起来。
月光幽幽，洁白的月光照在他手上的那把断刀之上，发出一阵寒光，那寒光在寇简唯的刻意控制之下，投影在莲觉的背影之上。
那沉寂如水般平静的背影，在寒光的投影之下，似乎更加的沉寂了几分，慢慢的融入了夜色之中。
苏明净侧目，默默的看了眼莲觉的背影，忽然又是一阵沉闷的痛在心底划过，泛起一丝波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