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对面陷入了冗长的沉默，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般，一字不发。
半晌，青晗贴心地柔声说道：“言旨，要是你还有准备好，可以先不说没关系，反正咱们就要成亲了，来日方长，以后再说不迟。”
“……这件事没办法以后再说。”
“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青晗眸色微动，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除了不得见面的这些时日，她跟言旨几乎说得上是朝夕相对，她自问对他算是了如指掌，除了唯一的一件。
一件一直被两人躲避不谈的事情。
“你猜得到的。”
言旨的话印证了青晗的想法。
“一定要现在说吗？”
言旨听着床榻上幽幽传来的柔软声音，薄唇微掀，“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你会怨怪于我。”
“会吗？”
青晗笑意一收，心底涌起一阵不太好的感觉，“这么严重？”
“嗯。”
“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言旨的目光深深攫着床榻上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严重到你可能会后悔答应嫁我。”
他不得不承认，于青晗而言，自己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选择。
她喜静喜宁，最期盼事就是平安喜乐地过一生。不必惊心动魄，不必轰轰烈烈，唯愿时光安然，岁月静好。
而他，并不能保证这些，甚至他连她的安危都未见得保证得了。
这回轮到青晗这厢陷入沉默了。
随着她的无限沉默，言旨一颗心也在不停地往下坠，很慌，很想抓住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法抓住。
良久，只见床上人影一动。
青晗掀开锦被，从床榻上下来，向着言旨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黑暗中，言旨一把将她抱住，那么用力，那么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里一般。
青晗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既然你说得那么严重，那我不想听，哪怕一个字也不想。”
话音未落，她立即感觉到腰肢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三分。
她纤手摩挲着他的脸，“我们现在很好，好到不能再好，我不想有任何改变。你说我逃避也好，懦弱也罢。言旨，我不想失去你。”
言旨了解她，既然他说自己知道一切可能会后悔，便是真的可能会后悔。
可她不想。
前世今生，言旨是她唯一深爱，唯一让她有想嫁，想与他携手白头的男子，她不想失去他，一点也不想。
这么多年，她已习惯了冷静，习惯了理智，但此刻，她不想去想那么多。
言旨埋在她的发间，“……可能会死。”
青晗听了噗嗤一笑，“这话你刚才可没说，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太迟了，你刚刚已经放弃了你唯一的机会。”言旨强横地宣告。
“霸道……唔……”
青晗才太抬眸，却倏地感到眼前一暗，朱唇被彻底占据。
*
一早起来，青晗的脸都是烫的。
见状，坐在她身旁的俞婳忍不住戏谑地道：“咦，姐姐的脸怎么这般红，难不成是想起了谁？”
被发现心事的青晗脸不由更红，贝齿咬着唇瓣不说话。
俞婳见了不由笑得更开，“也难怪，像姐夫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姐姐怎么能日思夜念，牵肠挂肚呢？”
说着，她换上一脸哀怨，“日日思君不见君……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她哀哀戚戚地表演着，还故意拿着帕子在眼角抹了两下，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
突然一下绷不住，俞婳骤然笑出声来，整个人歪在青晗怀里笑得不能自已。
青晗没好气，“你现在只管笑话我，等你嫁人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姐姐且有的等了，我还不定什么时候呢。”俞婳更加得意了。
“那可说不定，指不定明日你就遇上喜欢的人了呢。”
缘分的事，谁能说得定？
“喜欢？”
俞婳眼睫微敛，有些好奇地问道：“喜欢是什么样子？”
她真的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会让人心甘情愿地想要将一生交托。
垂眸看着一脸迷茫的俞婳，青晗眼角微弯，笑意盈盈，“喜欢是什么，等你遇上喜欢的那个人，你的心就会告诉你。”
“怎么告诉？”俞婳不解。
“当你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只要一见到他，一想到他，你的心就会莫名地砰砰乱跳，觉得既甜蜜又怕羞。那就是你的心在告诉你，你喜欢他。”
青晗笑着，想起当初自己就是这般确认对言旨的心意的。
俞婳咀嚼着她的话，脑中不期然闪过一道身影。莫名其妙地，她心头一颤，耳根微红。
青晗一瞧，眉毛微挑，“咦，有情况，难道说婳婳真有喜欢的人了？”
“哪有？”俞婳想也不想就否认。
“没有？”
青晗不信，“那你怎么脸红了，你方才想到了谁？是个男的吧？”
“我……”俞婳无法反驳。
难不成她真的喜欢他了？可能吗？
青晗来了兴趣，“他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
“姐姐瞎说，哪有什么他。我，我不跟你说了！”俞婳被问得不好意思，一下就跑了。
青晗望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失笑。
小姑娘春心动矣，还犹不自觉，真是可爱。说起来，自己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青晗侧首看着被放在一边已经完成的锦绣嫁衣，展颜一笑。
很快，她就要成为他的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