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眼睛盯着不断下降的药水,在空气进入针管,慢慢下降到调节器位置时张弛起身过去,抬起了阮翊文的手,有预见性的用力捏住他手腕。
果然下一秒阮翊文就如梦惊醒般想收回自己的手。
“别动。”张弛替他拔掉针,阮翊文又想抽走手。
张弛扣着不松开,在针孔按了一会儿直到没有血液流出来才放开。
“饿不饿。”张弛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把脸上的严肃驱赶开,朝阮翊文微笑眨眼睛:“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就在公司附近那个小吃街。”
“我想回家,我还穿着睡衣。”阮翊文拎起自己的衣领晃了晃提醒他。
张弛消停了两个吊瓶的时间早就想好了,“你披着我大衣我们坐出租车去小吃街,小吃街后面就有步行街和大商场,我陪你买衣服,然后我们再出来吃东西。”
阮翊文:“我不。”
张弛不满的一撇嘴,停顿两秒后说:“你没的选。”
两个人走在商场里,阮翊文穿着睡衣披着大衣,张弛觉得好笑:“你倒是挺自在,也不觉得尴尬。”
阮翊文紧了紧大衣遮住睡衣,“因为我没办法。”
他向来如此,改变不了什么的时候,索性躺平任嘲,尽管在心里气到打滚表面上仍是淡然处之。
这个特点看在张弛眼里就是隐忍,阮翊文隐忍,他就想保护。
这个打扮回头率超高,两个人速战速决买了衣服,阮翊文随便穿件雾蓝色毛衣就好看的不可思议,张弛跟在后面乖乖付钱。
“回去还给你。”
阮翊文去试衣间换裤子,张弛手机响了一下,柯以兰的消息提示一闪而过。
点进来后张弛差点把手机捏碎,恨不得钻进手机里在从柯以兰的手机穿出来,当场给他两巴掌。
条消息赫然写到:“你为什么一直缠着阮翊文,你是在逗他吗?”
另一条消息戏谑的写到:“那我也可以逗逗他吗?逗哭了还你。”
张弛抬头看了眼门旁的服务人员,非本意的把服务人员吓的一愣。他只是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平静自己的愤怒。
张弛腾的一下从休息的沙发上站起来,在一排衣服中来回走了一趟,深呼吸后直接回拨过去。
从来到星林娱乐,妈妈就告诉他与人相处不要脾气太坏,所以他都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和余典或者苏子文起冲突。
小打小闹冷嘲热讽他都懒得计较,但是涉及阮翊文的事,不可以不计较。
电话接通了,柯以兰语气没什么不一样,“怎么了张弛。”
“你把你刚才发过来的消息亲口重复一遍。”
柯以兰没说话,张弛又说:“我让你把刚才发给我的亲口说一遍。”
“我说了能怎样,张弛,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阮翊文了?”
“是啊。”张弛把手里拎着的阮翊文换下来的睡衣包装袋捏出了褶皱。“所以这句话是你本人发给我的?”
柯以兰冷笑一声:“那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你有问过我吗?”张弛抿了下嘴唇,极力压抑怒火,“我喜欢阮翊文怎么了?柯以兰你要是也敢欺负阮翊文,就相当于欺负我,你自己想好吧。”
对面似乎抽噎了一声,“张弛…”柯以兰哽咽着开口:“这是你第一次全名全姓的叫我,你以前都叫我兰哥…”
如果说试图把柯以兰的所作所为解释一下,所有的信息大概都在说明,柯以兰喜欢张弛。
张弛最近几天有怀疑过但不敢确认,毕竟柯以兰以前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友好,自己和柯以兰一起从万星系来到星林。
所以柯以兰对自己比对别人稍好一点,大概也没什么奇怪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张弛心里已经确认,柯以兰喜欢自己。
如果星林出道预备役a组还有除了他自己外的第二个同,他只希望那个人是阮翊文,至于柯以兰是不是他根本没想到也完全不在意。
“你喜欢我是吗?”张弛故作镇定的问。
对面的柯以兰悲愤的喊出来:“不然呢!”
“我不喜欢你。”张弛说的坚定,“我只把你当兄弟,上次你骗我我已经知道了,如果还有下次,兄弟也没得做。”
柯以兰继续崩溃:“张弛!我和你认识五年了!”
“多少年都没有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张弛眼睛盯着试衣间,加快语速说:“我也是看在这五年才没有挑明你骗我的事。”
“我他妈宁愿你是个直男,也不想听见你说你喜欢一个刚认识半个多月的受气包…”柯以兰声音颤抖。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一定会敢在阮翊文之前说出来。
试衣间门开了,阮翊文走过来照镜子,招呼工作人员帮他剪吊牌。
张弛眼睛里只剩下阮翊文,冲着电话掷地有声的留下一句:“别惹阮翊文。”挂了电话去跟工作人员付款。
付完款回来看见阮翊文正被两个工作人员缠着热情的介绍衣服,阮翊文漫不经心的看着,是不是搭句话。
张弛走过去蹲下来,帮阮翊文把裤子挽上去一小块。
这个亲密的动作惹得工作人员互相挤眉弄眼,阮翊文也没好意思动,小声客气的说我自己来就可以的。
长时间的沉默,阮翊文忍不住好奇道:“这衣服很贵吗?为什么你脸色这么差。”
“啊?”张弛回过神来,“我脸色差么,饿的吧。”
柯以兰的事即使有心理准备,还是让张弛觉得措手不及,除了坚定的拒绝他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露天的小吃街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阮翊文和张弛戴着口罩混在其中也不不十分突兀。
两个身材高挑,气质优越的男孩子走在一起也很吸引目光。
阮翊文一直用手按着毛衣衣摆,张弛注意到后问他:“你干嘛呢,跟提着裙子似的。”
阮翊文懒得和他斗嘴,只好松开手走的动作自然些,“这衣服好宽,我里面没穿t恤,下摆灌风有点冷。”
张弛点点头,说了句哦,自然的揽过阮翊文的腰防止他衣服下摆漏风。
亲密的动作立刻引来注意他们的人的窃窃私语,阮翊文拿开张弛的手,“不用。”
张弛坚持揽着他腰,阮翊文手足无措的挣扎几下,最终吹胡子瞪眼的放弃挣扎,皱着眉不再说话。
张弛发现他不高兴了,立刻带他停在一个小车前,“肠粉吃不吃。”
“不知道。”阮翊文看着一个个塑料盒,“我没吃过。”
“好吧。”张弛接收到信号,冲老板说:“给我的小女友做一份,我猜他大概不吃辣,有糖给他放糖吧。”
张弛习惯把阮翊文想象的和他对女生的浅淡了解一样,老板听了之后好奇的打量阮翊文一眼,口罩上方的眼睛忽闪着长睫毛。
阮翊文一把推开张弛,“谁说我不吃辣,我要吃加倍的辣。”
“给他加。”张弛好笑的看着他,“一会儿你可别哭。”
“还有,我不是你小女友,你是白痴吗?男女不分?你喜欢女的去找女的啊,你总调-戏我算什么?”
阮翊文真的生气了,来来往往的小吃街上,他不顾任何的抓起张弛的衣领:“你欺负我不如给我两拳,能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互相恶心吗?”
张弛两只手微微举起来做头像状:“我没自损八百啊,我不觉得恶心啊。”
阮翊文深呼一口气推开他,“我觉得。”
老板看的大气都不敢出,迅速做好了一份递给阮翊文,阮翊文看了一眼极其没礼貌的转身走了。
张弛赶忙接过来,付了款追上去。
“别生气了,你要不要吃炸里脊,来嘛来嘛。”张弛连拖带拽的把阮翊文拽到小车前,手紧紧拽着他衣角,生怕他生气又跑了。
小吃街熙熙攘攘,张弛把阮翊文拉向自己,阮翊文只顾着和肠粉的塑料包装盒作斗争,任凭他拉自己到安全不碍事的地方。
哥哥阮斯元和尚云辞工作忙,两个人吃饭也是那几家餐厅翻来覆去,偶尔外卖也是平常菜,家里阿姨也不做这些口味偏重的小吃。
阮翊文拉低口罩堆在下巴上,吃了一口只觉得是自己没吃过的口味,微微睁大了眼睛,又吃了一大口被辣椒呛出眼泪。
旁边的小情侣被他吸引。一半客观条件,一半主观加成,张弛觉得他可爱的像天仙下凡,别人看他也不稀奇。
张弛买了热饮给他喝,“跟我赌气后悔吧,明明不能吃这么辣。”
阮翊文小声反驳哪有不能吃,还要再吃被张弛抢过去收起来,拿了刚炸好的里脊给他。
阮翊文默默的接过来,边走边吃。
趁阮翊文专注,张弛摸了摸阮翊文的毛衣,才九月下旬,下午温度不低,“热吗?”
“不热。”阮翊文嚼着东西含混不清的回答。
“怎么能不热呢。”张弛伸手试他额头,还好不烫。
阮翊文慢腾腾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余光瞥见街边的理发店。
张弛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你想剪头发吗?是不是有点遮眼睛了?回去让造型师给你修。”
“他说不能剪。”阮翊文摸了摸发尾:“我不喜欢这个头发,非常恶心这个长度。”
张弛看着他发颤的指尖,毫不犹豫的握住,温热的触感确定他不是冷的,突然想到那天晚上阮翊文梦里呓语也说着不要长头发。
“那是变态的错,你不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这样很好看,看着脆弱的不行,我想保护你。”
阮翊文又被气到了,“闭嘴。”
“你要是真想剪,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剪个很酷的寸头。”张弛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阮翊文眼睛发亮的看着张弛,张弛把他对其他事物的渴望强行代入自己,然后沉溺在这向往里,说服自己目光里的惊艳是相互的。
总有一天是相互的。
然后目光突转颓然,阮翊文说:“算了吧,造型师不让。”又自我劝慰,“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寸头的。”
他走下前面,张弛跟在后面,眼睛盯着他的发旋出神。
忽然前面的人转身停下,拉起他的衬衫袖口:“走。”
日记9月21日
我剪寸头了,张弛也剪了一个。发型师说第二颗寸头半价。
我没有告诉云辞哥我被赶出房间的事,回公司后发现昨晚那人把东西都装走离开了,既然如此,说不说都没必要。
我和张弛竟然逛到了天黑,回去时只有柯以兰还在,他好像和张弛吵架了,一见到我们就冲上来推了张弛一把。
张弛要和他谈谈,我端着新买的不加辣肠粉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