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聚会，原本定在火锅店，但阮斯元顾自己弟弟，决定来给他们传授一些经验，在高级餐厅订了位置请他们吃饭。
阮翊文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公司停车场看到阮斯元的车。
练习生们朝阮斯元鞠躬打招呼，阮翊文敷衍的朝阮斯元点点头，混在练习生里连口都没开。
阮斯元看着他有点好笑，来之前尚云辞嘱咐过他，如果阮翊文不主动说自己是他弟弟，让他不要自作主张的说出来。以免给阮翊文造成什么麻烦。
张弛来的最晚，因为有文化课的补习班要上，背着双肩包腾腾腾的跑过来，先把一杯热豆浆塞给阮翊文。
“失误啊这是在补习班楼下买的，他家所有热饮都具甜，只有豆浆是不加糖的，你将就一下。”
阮翊文被张弛扑了一个踉跄勉强站稳后推了推他：“阮斯元在你后边。”
“啊？”张弛站稳回头果然看到阮斯元正看着他。
阮斯元敛着的表情也放松了点笑意，只当阮翊文在这里也是有朋友的，气喘吁吁的帮他带热饮，两个人举止也是很随意的样子。
“阮哥好。”张弛跟他问好，别人管行业前辈叫老师，张弛随意的叫哥。
阮斯元不介意，只要跟自己弟弟相处的好就行：“走吧，就等你了。”
“又等我？”张弛性格不卑不亢，也不太在意前后辈，不需要小心翼翼，只做到礼貌待人，让他谦卑是不可能的。“说的就是下午四点，这才三点半。”
“这小子。”阮斯元也没计较，他倒挺喜欢这种性格的。
阮翊文不乐意，冷眼看着张弛：“你礼貌吗？”
张弛：“…”
“没事没事，上车走了。”阮斯元下意识管自家弟弟：“别那么凶。”
“他没凶我。”张弛郑重其事的解释：“别误会，阮翊文不是这种人，你别对他有什么刻板的印象。”
阮斯元一怔，恍惚想起来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跟尚云辞又吵又打，但尚云辞跟别人起冲突，自己又条件反射的护着。
他会因为这样下意识的保护而感动，虽不能上帝视角知道相处细节，感动和委屈，但他确信张弛的眼睛是真挚的。
阮斯元笑了一下：“快上车吧。”
张弛推着阮翊文上了一辆保姆车，跟他讲阮斯元前辈很温和，不像外人说的那么不苟言笑。
“你知道吗我听人说张弛只有跟他经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这圈子里的八卦传的够离谱的。”张弛又讲给阮翊文。
阮翊文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不至于，但也差不多。”
“你跟阮斯元有私交？”张弛听着阮翊文的语气像认识：“也对，你更封总有私交，他们又是亲戚，认识也不奇怪。”
包厢很宽敞，除了阮斯元之外还有李素陪着。
开朗的练习生礼貌的跟阮斯元交谈，表达一下喜爱，问一点音乐上的事，还有人说自己很紧张，怕不能出道。
阮斯元虽然话不多，但也句句有回应，会告诉练习生们怎样有助于缓解紧张。
柯以兰假作无意的坐到张弛旁白。
他隔着张弛对阮翊文说：“上次我说阮斯元前辈是你哥，你还介意吗？”
正低头拿吸管搅着豆浆的阮翊文睫毛微颤，看了一眼正在和练习生交谈的哥哥，万一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在用这件事骗人，会不会误会自己是个坏孩子。
有些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如果让阮翊文在说出自己被欺负的前因后果和让哥哥以为自己是个骗人的坏子之中选一个，他还真得犹豫一下。
都半斤八两，怎么选都破罐子破摔。
张弛看着柯以兰：“为什么突然提起来？”
当然因为不怀好意啊，柯以兰看着他，“是阮翊文让我猜猜看的啊，阮翊文，你能听懂吧。”
“听不懂。”阮翊文手指松松的抓着张弛的手臂：“陪我去下洗手间。”
“好。”张弛陪他出去，绕了一圈在洗手间洗了个手就出来了，慢腾腾的从包厢绕出去，在走廊里看观赏鱼。
“你讨厌柯以兰才出来的吧。”张弛拿渔网给阮翊文让他捞。
他接过滤网放回架子上：“该他讨厌我。”
楼梯拐角一大盆栀子花书开的一簇簇，馥郁的萦绕在餐厅里。
张弛盯着看，路过的服务生告诉他除了最上面的那枝外都可以折，反正明天也会来人修剪。
张弛果真去折，短短一枝只一朵，趁阮翊文不注意就想往他耳朵旁戴。
阮翊文早料到他要做什么一直防备着，张弛不死心，锢着阮翊文两只手轻易把他推到墙角，把栀子花戴在他耳鬓。
阮翊文挣扎的红了脸，气愤的挣了挣，张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防备的眼睛。
目光就不受控制的朝人嘴巴看去，阮翊文乱了呼吸，“张弛…”
路过服务生躲避着目光，偷偷溜走。
张弛恍然回神放开他，下意识想跑进洗手间躲一躲，但又不好意思显慌，虚张声势的朝他笑：“你怎么像朵花儿似的，我都怕把你碰坏了。”
阮翊文抬手拿掉耳边的栀子花，垂下手臂松手，离开枝头的花又掉在地上。
然后转身回了包间，看着柯以兰看向他硬气的目光，索性迎上去坐下了柯以兰旁边。
“你猜到了吗？”阮翊文看着柯以兰。
目光交锋，谁都不服输。阮翊文整个人都沾着栀子花香：“这道题容错率不高哦。”
余光瞥见肩头掉了片栀子花瓣，阮翊文手指捏过来，轻轻放在唇上抿着，他眼睛像鹿，又像偷食的。
引人遐想。
他手指又捏上高脚杯，舔食了栀子花，杯子里的饮料深蓝色，他喝了一口放下。
张弛捡起地上的栀子花进来，恰好看见这惑人的一幕。
阮斯元看阮翊文好一会儿了，说着说着话突然开口：“菜还没上，elvin吃的什么？”
柯以兰见阮斯元看过来，心虚的低头。
阮翊文手里还捏着杯子，“栀子花瓣。”
他像个刚幻化人形的妖怪，摄人心魂又天真神秘。
胃里消化风和露，手里捻着人间尘，他或许会大口喝酒，但只醉眼眸。
张弛站在门口，把拿着朵栀子花的手背到身后去，又趁人不备装进口袋，收起秘密。
李素看着他笑：“栀子花能吃？”
“可以，有的沙拉里会放。”阮翊文解释着，说着还回头看柯以兰：“是吧？”
“我怎么知道。”柯以兰眼神躲闪的，谁都不敢看，阮斯元是不是他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阮翊文确实惹不起。
张弛坐回来，“你可真是…”
他自我惯了，鲜少欲言又止，这次鬼使神差的，觉得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
不然要被妖怪吃掉，或者吃掉妖怪。
阮翊文迷人的不可思议，陆续上菜后阮斯元只吃了几口。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练习生们会拘谨，便给大家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告诉他们不要紧张。
然后和李素站起来：“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想加什么随意。”
阮斯元看着阮翊文：“我把钱转给阮翊文了，一会儿他会买单。”
阮翊文耸耸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收到转款。他拿起手机朝阮斯元敲了敲屏幕。
阮斯元无奈笑笑，他平常会给阮翊文很多钱，他不觉得阮翊文没钱付这个账单。
“你有阮斯元老师的联系方式？”一旁的柯以兰问他，故意给张弛听。
可张弛并不觉得奇怪，也不会想到那次是阮翊文在骗人，能去封崇闻家过平安夜的人，有阮斯元的联系方式也很平常。
而且两个人明显就是认识。
“你出来，我给你现金。”阮斯元对他说。
阮翊文跟着他出去，站在宽阔的走廊里说话。
“听说你紧张？”阮斯元问他，手里还拿着手机给尚云辞回消息。
“没啊。”
阮斯元看着手机屏笑了一下，收起手机敛了笑。
“听说你前几天耍酒疯了，还当着很多人的面看内衣模特。”阮斯元很想以一个开玩笑的口吻轻松的说出来。
但面对眼前的小孩，总觉得娇气又脸皮薄，不知道那句话会把人惹倒，领回国小半年了，还是不太熟悉。
两个人始终处于不敢接近的客套状态。
阮斯元想尽力表现的疼爱弟弟，“我知道你，毕竟是考核难免有点紧张，但你只要表现出真实水平就好，你优势很大，你就放心吧，有哥在。”
阮翊文眨巴着眼睛看他，心里高兴的想跳舞。
“我了解你的。”阮斯元突然做哥哥，难免有点不适应，“你跟张弛是好朋友吧，多和他出去玩一下散散心，就不紧张了。”
阮翊文心里想跳舞的想法熄灭了，敷衍的点点头，配合着哥哥演出亲情。
他想说，看来你也没多了解。
话到嘴边，还是不忍心打破这美好的假象：“哥，开车注意安全。”
“前几天你去云辞家找我，我真不知道你要来所以就走了。你跟封崇闻他们去垂钓，回来后也没说找我什么事。”阮斯元终于想起来问他。
阮斯元觉得心里酸酸的，“没什么事，心血来潮就去了。”
不是的，只是心里很慌，想被安慰。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们吃完打给我，我来接你。”阮斯元说的像是恩赐，好像来接弟弟回家就算尽到兄长责任了，和睦到惊天地泣鬼神。
阮翊文有点想笑，还有点想哭，“不用了。”他赌气说：“我不想别人知道你是我哥。”
阮斯元心思不算细腻，还不觉得怎样，“那好吧，我走了。”
阮翊文看着阮斯元下楼离开，心里想着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不会告诉你是因为自己混的太窝囊怕给你丢脸，我只想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不能够让我信任。
你不听我讲话，连没有血缘关系的尚云辞都不如，他好歹在意我的感受，愿意听我分享秘密。
阮翊文想说，你这个哥哥做的未免也太事不关己了。
他只想和阮斯元吵一架，也好过现在这样，彼此客气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这哪是兄弟，这是怕惹上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