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书屋 > 其他小说 > 阴阳诡判宋云帆吕思然 > 第25章 收骨
不能乱想,否则就自乱阵脚了,我反复提醒自己。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花狸猫这时吟唱起了《正气歌》,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铿锵有力,声音里透射着坚毅和决心,这一段吟唱听得我心血沸腾,刚才的恐惧和疑虑竟然一股脑全消失了。我暗想,花狸猫真有你的,难道你又看透了我心里想的。

小路的尽头是喇叭沟的开始位置,然后这条小路犹如一把刻刀将喇叭沟南坡刻出一条沟,迂回通往喇叭沟上面。小路右侧的水沟则与喇叭沟一侧的排水沟相连。我们没有丝毫停留,直接顺着排水沟走进沟底,一边坡上的山枣树和鬼圪针在夜风中摇曳,像成千上万只手在那里抓舞着。由于上一次我和玻璃来过一次,赵老太太骨骸的所在我自然清楚的很,我们走到那一簇山枣树跟前停了下来。这个地方就是我们上次来的地方,一切都没有变化,那块石板还在那个地方,只是石板上面白色的东西早被风吹的没踪迹。

“她的骨骸在山枣树后面。”来富叔走上前去,用右手拨开那簇山枣树,来富叔的右手因为那两股旋风小臂反扭,成了畸形,我本以为这样他的右手就费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似乎也习惯了。

花狸猫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布袋子,布袋子一端用绳缩的口,跟以前的钱袋子很相似,不过要大得多。花狸猫把布袋子递给来富叔说,“把骨骸捡进去,心里要诚。”然后顿了顿又接着说,“二郎往后靠,你不能动手。”

来富叔撑开袋子,伸手就要去取骨骸,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从那一小堆骨骸中钻出一团火。这火呈绿色,球形,在空中上下浮动,犹如一只眼睛在盯着我们这几个侵略者。我们立即停止了动作,都不敢乱动。

“怎么了,怎么不动了?”花狸猫问道。

他话刚说完,那绿色一团火就径直飞向了花狸猫,来富叔这时就在花狸猫旁边,眼疾手快,立即用手中的布袋抽了过去。那团火还没碰到布袋便又飞向了一侧,正好躲了过去,我和玻璃一见这个情形,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这时从那堆骨骸中又飞出四五个这样的火团,围着我们四个人身边来回飘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场面一时变得十分诡异。

“有五个绿色的火团,围着我们在动。”我低声说道,因为花狸猫的眼睛看不见,只能描述给他听。

“生不顺天时,死不占地利,不如归去!”花狸猫听完我的描述,竟说出这么一段话,每个字字正腔圆掷地有声。我心里清楚这是说给谁听的,但是她在这里吗?

花狸猫话音一落,那五个火团便飘飘摇摇向他飞了过去,来富叔一时也傻了眼,这么多同时飞过去,还真不知道该先打哪一个。只见那几团绿火围着花狸猫左转一群右转一圈,然后纷纷落在他的帽沿上,又一个接一个逐渐消失的没了踪迹,就在这时坡上草丛里突然传来“喵呜”一声,然后发出簌簌声响,吓得我和玻璃猛然抖了一下。

“该死的山猫,吓我一跳。”我说道,发现玻璃拿的纸人又快贴到我脸上了,“拿远点,看着就不舒服。”我用手把纸人拨在一边。

玻璃往后退了退,竟然没留神一不小心绊了一脚,直接躺在了地上。“二郎,你真缺德!”玻璃爬了起来,把纸人扔在一边,嘴里一边嚷嚷,,一边拍身上尘土。

“干嘛!”我没好气问道,“这个你也能怪我?”

“这黑灯瞎火的,你要是恨我骂就是了,干嘛伸腿绊我,万一摔个好歹,你背我?”

“神经病,我没无聊到这种程度。”

“你还——”

玻璃刚要反驳,却从喇叭沟上面传来一阵笑声,像是好多人同时捂着嘴在笑,但是笑又怕人发现似的,所以声音极为低沉。这笑声只是一阵,之后就没了任何声响。

玻璃话到嘴边愣是咽了回去,盯我看脸都快绿了,低声问,“听见了没有?”

我点点头,看来玻璃这一跤跌得很不寻常,他说我伸腿绊他,而实际上我根本就没动,再联系刚才的那阵笑声,如果非要给个解释的话,就是玻璃被那些东西捉弄了。不但是玻璃,还有我,在小路上,两次踩我脚后跟的,可能真得不是玻璃。我抬头看了看喇叭沟,黑咕隆咚是我一片,十米之外压根就看不见,让人感觉非常压抑。如果可以升到一定高度往下看的话,整个山南这块地完全处于黑暗之中,唯独喇叭沟底有一盏微微灯火,这将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应该尽快走出这里,我伸手指了指玻璃身后地上的纸人,示意他拣起来,别弄坏了。可是玻璃并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想回头看又不敢,嘴里哆哆嗦嗦问,“二……二郎,你……你别吓……吓我!”

“把纸人拿着,你这点出息!”我骂道。

玻璃听了,长长出了口气,用手指了指我表示很无语,然后转身走过去刚要弯腰去拿纸人,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纸人竟然自己往前爬了一下,近十公分的距离!

玻璃吓得嗷唠一嗓子跳了回来,“有……有鬼!”

这时纸人还在慢慢地向前爬动,其实准确地说不是爬动,就是移动,像是有人拖着它走。不对呀,按道理这种情况下,我的额头应该会痒的,但是这个时候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和玻璃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全神贯注的盯着它看,我不但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甚至连玻璃的心跳也能听见。旁边来富叔好像也发现了不对劲,也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看着那个纸人。刚才那阵诡异的笑声全被我们忘在了脑后。

纸人移动,必然有东西在向它施力,这个东西是什么呢?不可能是风,现在的风很小,最多只能刮动纸人上的纸条,就算是风也不可能让整个纸人紧贴着地移动,而是吹起来滚动才对,到底是什么呢。

“纸人在动!”我捧着灯蹑手蹑脚来到花狸猫身边,轻轻说道。

花狸猫眉头一紧,看样子他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现在不该动,有问题。”

花狸猫说现在不该动,那意思就是还没到动的时候,弦外之音是,纸人迟早要动,但不是这个时候,而纸人动不动应该是由他控制。特别是他最后一句“有问题”,这句话让我不禁担忧起来,因为听意思事情一开始就失控了。

但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就在这看着,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于是我说道,“来富叔,你用招魂旗戳戳看!”

花狸猫也点点头,示意可以去看看。招魂旗,名字很唬人,其实构造很简单,旗杆是用三根芦苇绕成的,外面用绳子捆绑在一起,至于旗面更简单,也不知道花狸猫从哪里搞来的一块布,洗都没洗,一角绑在杆头,一角绑在杆头稍下的位置,布上面鬼画符一堆东西也看不明白。

来富叔把旗面裹在旗杆上,双手握着杆,走上前两步。因为来富叔右手臂畸形,握起来很不方便,再加上紧张,手颤抖的厉害也使不上力,偌大的一个纸人连戳两次都没戳中。

我示意玻璃去戳,玻璃朝我直摇头。我捧着灯走到他跟前,踹了他一脚,又朝他瞪了瞪眼。玻璃见状也很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伸手接过旗杆,对着纸人戳了过去。

旗杆捅破了外面一层纸,插到纸人身体里去,玻璃手上用力想把纸人挑开。那纸人刚被挑离地面,只见玻璃脸上一变,招魂旗往一边一扔,转身跑到我身后躲了起来,浑身颤抖几乎要哭了出来。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玻璃嘴唇上下哆嗦,脸上惊慌失措,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说不出话来。

我都快急坏了,骂道,“你他娘的一个爷们,哭啥哭。看到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蛇……蛇……有大蛇!”

我心里一松,长长出了口气。他说蛇,那意思是纸人下面有蛇,蛇在下面爬行,带动纸人贴地向前移动,看来刚才我们都想多了。玻璃怕蛇我是知道的,记得大学的时候,同寝室的一个来自贵州的同学捉弄玻璃,趁他正沉浸在游戏中,把一条蛇偷偷挂在他的脖子上。玻璃发觉脖子凉凉的,挠了好几下不见效果,这才发现脖子上挂着一条蛇,当时就吓得就瘫了下去,眼睛上翻口吐白沫,还是我和那个同学把他送进校医院的。一个人怕蛇帕到这种程度,在我看来太匪夷所思了,然而生活中这样的人倒也有不少见。

蛇,在我们这里也成为长虫,这是老一辈的叫法,不过现在很少有人这样叫了。这边的蛇大都没有毒,称为草蛇,大体上分为两种:一种多在旱地和住宅里出现的,浑身红黑相间,叫花斑蛇,个头一般都很大;另一种经常出现在水边和草丛里,全身草绿色,成为青梢蛇,比较细比较长。

我走到纸人面前,用脚把纸人勾开,下面果然有条蛇,是花斑蛇,足有手腕那么粗,身子后半部分原来是盘在一起的,前半身子一点点往前爬,后面身子便一点点打开。我暗想玻璃的眼睛还真好使,在没有灯笼照明的情况下,竟能清楚的看到有条蛇在这里。

我飞起一脚,把蛇踢得老远,向玻璃喊道,“过来,蛇已经被我踢走了!”

来富叔提着布袋子把赵老太太的骨骸收拾干净,玻璃颤颤巍巍拿起两个纸人,由我压后走出喇叭沟。一走出喇叭沟我的额头就痒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只见喇叭沟底站着一个人,个子不高,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我们看。

坏了,他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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