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小姐们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江茹萍说:“今日是赏菊会,我看院中菊花争芳斗艳,各领风骚,不如就来报花名,每人轮流说一句诗,要隐含一种菊花名,不许重复,如果说不上来或者和别人重复就算输。”

“这主意好。”李二小姐道:“可是输了怎样,赢了又怎样呢?”

公孙瑜道:“输了罚酒,赢了的嘛……嗯,这样我们每人拿一件东西出来做彩头,最后赢了的人可以把这些东西都拿走。”说着不容别人反对,直接从头上取下一只金蝴蝶步摇,那蝴蝶翅膀用金丝拉成,轻薄透明,两颗蓝宝石做眼睛,两根胡须巍巍颤颤,工艺精湛,一看就价值不菲。

公孙瑜此举也暗含羞辱之意,她取了这只步摇,别人自然要将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拿出来,生怕简陋了显得寒酸。可众女中谁能比过她去,公孙瑜父亲位高权重,家中富贵非常,安平公自然也是出手阔绰,江茹萍姑姑乃是燕王宠妃,江家水涨船高已是京中新贵。而王凤宁不过一般官宦之家,卫颖父亲虽然是少师,但不受重视,平日也无人奉承,自然无法与公孙瑜相比,至于离玟玉已经被自动忽视了,看她那简单的服饰,众人都怀疑这已经是她全部家当了。因此不用说话,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就已云泥立判。

这位公孙小姐不简单啊。离玟玉不由在心里对她高看一眼。

党静一见便知同伴的用意,谦虚的道:“哎呀,姐姐这支步摇一看便珍贵的很,妹妹可没有如此贵重的东西呢。”可惜脸上那笑实在假的不行,再看她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金镶玉的镯子放在桌上,众人就有种想吐她的冲动。

至此其它人也没办法推辞了,不管是心疼,还是羞涩也都纷纷取出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摆在桌子上,一时间琳琅满目,光华四射,最后党静等四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着离玟玉,而王凤宁和卫颖却担忧的望着她,卫颖甚至偷偷取下一枚玉佩想从桌子底下塞过去。

离玟玉好笑的看着众人,大家怎么知道她很穷呢,她刚刚建了府,置办了铺子,又给凤凰支付了一大笔钱,剩余的一点银钱都在海棠手上,还欠着凌云阁一笔巨债,真是入不敷出啊。但看着众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她又怎么能让大家失望呢。

只听党静故作大方的道:“张良女实在窘迫也没关系,就随便拿一件好了,拿彩头不过是图个乐呵,相信赢得人也不会计较的。”特意将“良女”二字说的特别重,看来对离玟玉这良女刺激的不轻。

“是啊,是啊。再不济拿条帕子也行。”兰碧依笑道。

王凤宁正要说话,离玟玉道:“我身上确实没带什么东西……”

江茹萍不等她说完就大惊小怪的道:“你不会连条帕子都没有吧。”

卫颖怒道:“你胡说什么。”

“我又没胡说。”

离玟玉挥挥手道:“啊,帕子到是有的,多谢兰小姐提醒,要不我还真不知拿什么出来好。”

众人见她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粉色绢帕放在众多贵重的金银首饰中,一时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她还真好意思啊,虽然这条绢帕质地轻柔,帕子上绣着一幅蝶恋花,那蝴蝶迎风飞舞,仿佛马上就要飞走一般,那兰花,仿佛能嗅到阵阵花香,帕子右下角用彩钱绣着“七巧”二字,仿佛一道彩虹,又似一条飘带,确实比她们用的帕子都别致漂亮,可再贵的帕子也超不过一两银子,你就算把头上那只白玉簪子取下来做彩头也比条帕子强吧。

就连卫颖和王凤宁也一副想捂脸的样子,真丢人啊,咱可不可以说和她不熟。

兰碧依用手指拈着绢帕一角拎起来,她很想讽刺几句,可是让她拿条帕子充数是自己提的,现在让她还能说什么,不过不说点什么又实在憋的难受,最后只能像羊角风似的抖阿抖。

王凤宁亡羊补牢般道:“我看绢帕的绣工可是非比寻常呢。”

“嗯,姐姐也觉的好么。”离玟玉很大方的道:“那是我买来的绣娘月香的手艺。”

王凤宁也默了,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了,你拿条帕子就罢了,绣活还是出自自己的丫鬟之手。

众人都是一般想法,简直对离玟玉无语了,但她们不知道不久得将来,月香的绣品将有市无价,岂止超过了那只步摇,你拿着万两黄金去求还得看咱这位娇媚的庄主有没有心情呢。

不过现在众人已经在心里将离玟玉鄙视到万丈深渊了,离玟玉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紧不慢的继续夸道:“绣工虽然好,但料子更难得呢。”

卫颖见大家都不接话,实在不忍心离玟玉尴尬的唱独角戏,便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难得呢?”

离玟玉笑道:“绢帕所用的料子是燕王御赐的浮云锦。”

“哄”,众女只觉一口心头血差点喷出来,浮云锦虽然不是最高档的料子,但也是百里挑一的锦缎,平常人家根本用不起,今天党静身上穿的就是浮云锦。单是浮云锦也罢了,还是御赐的?这就好像香雾寺的石头,那也是带了仙气的,而离玟玉居然拿来做成帕子!帕子啊!看离玟玉身上衣料也只是平常的锦缎,她这是暴发户不知贵贱呢,还是真的有钱没处花,不拿财帛当回事啊?

离玟玉当然不是有钱没处花,相反她现在穷的很,正想尽办法赚钱。

浮云锦质地轻盈柔软,面上有一层薄薄的丝光,随着褶皱起伏如云卷云舒,故而称浮云锦,在这样的织锦上绣花更加亮丽鲜活,因此深受权贵的喜爱。离玟玉给绿芽等人分别做了两身衣裳,便再舍不得,剩下的都给了月香,并让七巧绣娘们各展所长做成各种绣帕。

这些贵重的帕子自然不是用来擦汗的,而是为了向贵妇们展示绣庄的手艺。夏盈盈这些年打理夏王两府,与京中权贵的女眷们相熟,离玟玉将这些绣帕给了夏盈盈。对这些夫人们来讲,绢帕随处可见,夏盈盈也是精的,谈话间不经意的递个帕子过去替对方擦擦汗,或扇扇风,或不小心掉地上,总之各种方法向她们展示自己的绣帕,那独特的设计,精美的绣工必会引人注目,接着就自然而然的谈到绣工,谈到七巧绣庄。

离玟玉的手帕正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七巧绣庄推上众人的心头。

当然不止夏盈盈,但凡离玟玉相熟的人身上都揣着好几块七巧出品的锦帕,她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刚还在想怎么将宣传品推介给这些小姐们,可就来了机会。

离玟玉心里嘿嘿直乐:兰碧依真是太善良了,我决定不再欺负你了。

兰碧依此时却如烫手一般手一撒,这条御赐的浮云锦做成的帕子飘飘摇摇正盖在那支金蝴蝶步摇上,确实,现在这方简简单单的帕子其代表的价值已在步摇之上了。

公孙瑜直勾勾的看着那方帕子心里狂喊:让她离我远点,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同时党静等三人也一般心思,看着离玟玉跟吞了苍蝇般难受,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而卫颖和王凤宁满眼含笑却不好意思笑出声来,捂着嘴憋的满脸通红,娇躯乱颤,被公孙瑜压下去的郁闷烟消云散:张珈,你太给力了。

公孙瑜等人暗暗咬牙,本来江茹萍还想讽刺这乡巴佬必定不通文墨,此时也不敢贸然开口,只等她输了时再嘲笑吧。

几位小姐开始暗中较量的玩游戏,这边已有丫鬟将方才发生的事禀报给观月亭的几位公子。

离玟玉虽然是决定圣品失踪案结果的关键人物,但当时在场的人物都很默契的认可了燕王的决议,他们关心的朝堂走向,此案一结束就开始了新一轮势力的争夺,对她这个小人物早已置之脑后,即使二王子都对这个阴谋破坏者视而不见了,更何况其它人。因此亭中那几位公子刚听到张珈这个名字时并没引起什么注意,但听说她是夏延器的徒弟就不得不提起兴趣了。

夏延器在燕国那可是战神般的存在,是所有热血男儿崇拜的偶像,多少人想拜入他门下,就算当不成徒弟,在身边挂个名也好。但这位杀神一向高高在上,冷酷无情,连权贵之子都能斩在阵前,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一年四季挂着生人勿近的牌子。在座的这几位可算是燕国数一数二的贵公子了,每一位都曾放下架子软磨硬泡,使出浑身十八班武艺的拉拢过,却都无功而返,可现在居然有人说是他正儿八经的关门弟子,而且还是个丫头!

女徒弟啊!

真是婶可忍叔叔也不能忍啊。

当即就有个公子要去找她切磋切磋,被二王子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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