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离玟玉给廖棋之送了个信,让他带狄厄和龙墨来。自搬家以后离玟玉还没有见过廖棋之。

廖棋之几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心中暗暗纳闷不知哪里得罪了她,今天收到离玟玉的消息,连忙放下手上的所有事,去找了狄厄和龙墨便往张府去。

几人见了面自然又不免一翻感慨。

龙墨一如既往的活跃,见了离玟玉腻歪了一会,思念之情便无影无踪,不再耐烦听他们说话,蹦蹦跳跳的跟着海棠去玩了。

大厅内,狄厄恭敬的坐在两人下首,廖棋之与离玟玉分别坐在八仙桌两边,三人简单的叙过别后经历,这些早就在联系上时相互转述过,此时只是一带而过。

廖棋之便讲:“家父连任茶王行会会首,虽然有些事可以延续,但新一届任期还是有很多事要重新部署,你若没事,我这两天便要回云州了。”

茶王大会刚结束,廖炎还没来得及部署,便得到离玟玉被通缉的消息,廖棋之急急上京,留下一堆事给老父独自处理,又有消息说陆承霖失踪,更是急得心头着火,嘴上起泡,如果不是离玟玉搬家后突然态度冷漠,他也不会又多停留一个月,只怕早早跑回去了。

离玟玉闻弦琴知雅意,不由心中道一声惭愧。廖家对她付出良多,诚心以待,自己却心生猜忌,又因为荆北君住在这里的事生生拖了他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对普通人家无所谓,可对他这样的大商家,又是茶商行首可能耽误很多机会,商场如战场,错过一个机会则损失良多。想到这,离玟玉对他道:“是我耽误你了。”

廖棋之忙道:“哪里的话,我在上京也有很多事要处理的。”

离玟玉看了眼那小厮对廖棋之道:“我这刚刚建府,下人都是新人,如今府里也刚刚理顺,廖兄看我这小厮如何?”

廖棋之道:“以你的手段这些事还不是小菜一碟……”说着往那一旁的小厮望去,这一望饶是他早已历练的处变不惊也不禁骇的手一抖,那茶杯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狄厄跟在廖棋之身边两年多,自然知道他一向心性沉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时居然会被一个小厮惊的失态至此,不由吃惊。一般人很少会注意送茶的下人,他刚刚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没发现什么特别,此时也抬头刻意去打量,只见那小厮和平常的下人一样恭恭敬敬的低垂着头,只是身材修长,背脊挺直,没有下人的卑微,反而有一股珠玉在匣的凝练,再看他的脸,一把短须修剪的整齐,消瘦的面庞,低垂着眼脸。

一看清他的面庞,虽然没有廖棋之反应那么大,狄厄也不禁手抖:他,居然是死里逃生,正被朝廷通缉的钦犯陆承霖。

当初营救陆承霖兄妹,狄厄也去了的,他不是在云州廖府么,怎么会在这里?

离玟玉一直盯着廖棋之,见他惊讶之色并无作伪,便知他确实一点都不知陆承霖的动向。再看他反应极快,脸上惊讶之色一放即收,谨慎的看看左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道:“你这下人不错。”

离玟玉心中赞一声,脸色却是一变,怒声呵斥道:“怎么连个茶也不会倒,惊扰了客人,以后便去管理北院吧,不许再到前面来。”

大家都知道建府时因为人少地大,离玟玉就吩咐锁了北院,众人集中到南院居住。至此北院一直空置,根本都没打扫。廊下的下人听到离玟玉将霍霖打发去管理北院,便知道他已被主人嫌弃,可怜啊,还不如赶出府去再谋出路呢。消息传开,一个个连忙屏气凝神小心伺候,生怕步了后尘。

陆承霖今天是特意安排来与廖棋之见面的,就是想告诉廖棋之自己的下落,让他们放心,从今后两人便是书丛陌路。陆家一日不能平反,这世上便一日没有陆承霖。

他向廖棋之深深的一鞠躬,转身就走。

廖棋之想去抓他,却又担心对他不利,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是又不敢说,陆承霖那决然的表情,那郑重的鞠躬,他读懂了,望着陆承霖离去的背影,心中抽疼,只能握紧了拳。最后转头对离玟玉道:“你刚刚建府自然要立规矩,但下人初来乍到,难免莽撞,也不要太过苛责,恩威并施才是。”

离玟玉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陆承霖原是公子,鲜衣怒马,如今家破人亡,行事难免莽撞,还望她多多体谅照顾。便道:“多谢指点,我有分寸。”

廖棋之点点头。

离玟玉见他谈兴全无,便转头对狄厄道:“先生初来京都,可有地方住么?龙墨承蒙先生照顾,如蒙不弃,可愿收他为弟子,留在府中教导。”

狄厄以龙墨恩人的身份进府,几人商量好的说法是龙墨在客栈住了几日无钱再付店钱,正要被店家赶走时遇到好心的狄厄,便住到狄厄家中,后来被离玟玉委托廖棋之的人找到,才一路上京寻亲。

狄厄闻言自然要好好配合,便道:“我与龙墨相处几月亦是很喜欢他,自然愿意做他的老师,不过我已在城郊租了房舍,在京中还有其它的事要做。”

离玟玉点点头道:“无妨,只要先生得空时来府上就可。”

狄厄点头答应。

离玟玉又道:“多亏了先生照顾龙墨,又有少东家找他回来,今晚便让珈设宴答谢两位,也算给少东家饯行吧。”

两人都答应下来。

离玟玉又与两人约定了晚宴的地点,便送两人出门。

从大门回转便直接去了北院,她昨晚想了一夜有了新的想法,她不打算让陆承霖加入凤凰。陆承霖想要报仇,可他的武功太差,现在有现成的师父,虽然荆北君答应可以派人来,但哪如凌云阁阁主亲自调教来的实惠,反正那家伙懒得成天躺床上装病,闲着也是闲着。

进了大院,陆承霖早已等在那里,脸上戴着一个面具,当然这面具质地可没有荆北君那么骚包,只是个铜的,同样的黄色,表面光滑,和荆北君的一比,很有点假冒伪劣的意思。

所以当两人这样站在荆北君面前的时候,就看到他嘴角抽了抽,半天才道:“你这是要学爷么?”

离玟玉看他的样子哈哈大笑:“你可是答应过帮我训练的,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嗯,也不用太厉害,和你差不多就行了。”

荆北君一时没忍住将手中的书直接砸过去:“你当我的本事是大白菜么,随便练练就行。”

离玟玉伸手接住,也不说话,只是望着他笑。

而旁边的陆承霖在见到荆北君的时候已经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一直封锁的北院居然别有洞天。他可是贵公子,自然识货,这屋里的东西随便一件都珍贵无比,而且还住着这么一位尊神——堰川荆府的家主。

陆承霖并不知道荆北君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就是凌云阁阁主,但他知道这个人背后的势力很强,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当年这个戴面具的男子在酒肆打死了御史中丞的儿子,作为御史大夫的父亲自然要严办,可他连过堂都不去,狂妄至极,然而案子拖了十天后,居然不了了之,那苦主也偃旗息鼓不再上诉,这怎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据说他还有一枚“乙”字的玄铁名牌。

而现在,这个神秘的男子居然屈居在张府闲置的院子里,再看离玟玉与之的态度。完全颠覆了他对生活的认知,只觉自己前二十年都白活了。

陆承霖看看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再看看离玟玉,他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此女了,最初听闻自己被她所救只觉的机缘巧合而已,后来知道她是平民正开府,也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只是想利用她的条件藏身,可没想到屡次三番折在她手中,明明她年纪那么小,明明她只是个平民,可她却像一道枷锁牢牢的把他钳制在府中。

那次报仇让他完全认清了自己的不自量力,认清了自己的形势,以他现在的身手和处境,报仇根本遥不可及。而这次被救让他刻骨铭心,他发誓只要他活着,就会好好追随左右报答她。因此离玟玉再怎样对待他,他都毫无怨言的承受。

今晨离玟玉说给他找了个好师父,要他把握机会,因此他来了北院,可没想到离玟玉说的那个人会是此人。

此人在京中不常走动,没人知道他的年龄,没人见过他的相貌,没人知道他的背景。

可这个人低调却不代表你能招惹,但凡招惹他的人十个里面八个死,还有两个生不如死。

这样一个神秘人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教人武功,陆承霖看着离玟玉笑嘻嘻的瞪着眼与对方对峙,虽然不知他们的关系,但他并不抱希望。

他知道如果对方答应帮他,那么离玟玉必定会付出一定的代价,陆承霖不想恩人为自己欠别人人情。因此他开口想劝说离玟玉不必如此,就算没有人教导他也会自己用功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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