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倩倩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被这位贵公子给调戏了。
她抬头时，对上了对方明眸的眸子，里面还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这个男人……就好像是能用眼神把她给洞穿一般。
丁倩倩起先在他的目光下有点不知所措，随即就很快安慰自己：就算他能把她给洞穿又如何，他还能知道自己是现代人？你拽归你拽，我好歹比你年长了不知几百岁。哼。
“王公子说笑了，倒不是我心思玲珑，而你做得实在太明显，我想装聋作哑都不行。”丁倩倩面无表情。
“……可那位耿娘子却似乎毫不察觉，你还不肯承认自己是个玲珑之人？”王弘致笑了，像是觉得很有意思，“娘子的这副身形相貌，配上你方才那些话，我觉得真是有趣得紧。”
有趣你个头。
丁倩倩忍住了情绪，俏皮一答：“你是喜欢上我的反差萌了吧。”
贵公子起先愣了片刻，随即琢磨着“反差萌”这个词，觉得很新鲜。
“嗯……听上去，倒是个很贴切的词。”贵公子不要脸地承认了，并且还重复了一遍，“那我或许真是喜欢上娘子的反差萌了。”
丁倩倩觉得自己是挖了坑给自己跳，没捞着半点好。
念在对方在私账上还曾经借给过她一百两，丁倩倩摆出了最后的笑容：“王公子这一趟来，恐怕不是单单为了在言语上调笑我一番就回去吧？你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
王弘致轻笑一声。
他很欣赏丁倩倩的爽快，该切入正题的时候她似乎永远也不含糊。
“那我就直说了。”
他给身边的管家投了一个眼神。
这位老管家就毕恭毕敬地上前，掏出了他们之前所签的契约：“……刁淑芬娘子，按照咱们的规矩，我们这趟来，是来收取你新研磨的那药丸的药方子的。”
丁倩倩一头雾水：“什么？收取什么？”
老掌柜不含糊：“听闻您昨日治好了村里的一位娘子，这个新研磨的药丸是专治娘子们的月事不调的，且性情温和。”
丁倩倩更是震惊：“这你们都知道？”
当然这不是重点，她更震惊的是这些人消息灵通的时候，竟然还想着要收取她的药方。
“这是我自己研磨出来的，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给？”
老掌柜就把契约在她面前晃荡了两下。
“娘子别忘了，这是你自己亲自签字画押的，我们可没有强迫你。”
然后他就把上面的条款用通俗的话语解释了一遍。
“……按照我们的规矩，公子以幕后东家的身份，在财力上资助娘子，并且得到每年营收的分红。”
“这个不假。”她迫切想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老掌故继续道：“……同时，公子有权能过问所有的药方，并以自己的意愿方式处置。”
“什么？”还有这条？
以自己的意愿方式处置，这不是摆明着说王弘致也可以拿去在自己的铺子里做生意？
这还玩什么？
“你怎么事先没有和我说清楚？你能过问我的药方子，不就等于你也可以拿去自己用吗？”丁倩倩怒目而视。
当事人王弘致好整以暇，正坐等着丁倩倩赶紧来质问她。
为此，他甚至把自己的扇子也合上放在了桌面上，还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就等着丁倩倩的这一个瞪视。
在如愿以偿看到了丁倩倩的愤怒眼神后，他神情愉悦，反而还宽慰她。
“……我们既然达成了共识，又有钱财上的互通，那么便是一家，还分什么彼此呢？”
言下之意就是，嗯，我赚了钱也自然少不了给你的好处，干嘛计较呢。
丁倩倩一腔的火气，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这男人……脸皮也着实是厚了点。
“还没完呢，”老掌柜竟然又继续开口，“……过问娘子的药方，这里的药方是包括所有的，也即是过去的，现在，往后还未研磨出来的。”
“啥？”
丁倩倩反应过来：“你把我的所有药方子都给买断了？”
掌柜：“……公子在契约里明明白白地都写了，他资助的是娘子你，也即是你个人。随着这一纸契约的生效，娘子在这契约有效期内的所有东西，都有公子的一份。往后娘子再研磨了什么新药，也该第一时间知会我们，若是偷偷摸摸藏起来，就是犯了我们的条理了。”
丁倩倩这才知道自己被王弘致给深深坑了一把。
亏她不久之前还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呢。
“……你这是……你这是商业欺诈！”她气得立刻站起来。
“商业欺诈？”
王公子大概又觉得这个词语很新鲜，竟然笑得开心：“……你从哪儿冒出来那么新鲜的词，真是有趣。”
他琢磨了一下，大方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且和我的所作所为很是贴切。”
丁倩倩颇为无力。
她总结了一下，大概是明白了，这位贵公子虽然当面看着好说话，但实际上都在契约里等着她，骗了她签字画押之后就以此要挟，并且提前买断了她往后所有可能创作出来的药方。
这真是一门好生意，源源不断，可持续强，反正就盯上她了。
丁倩倩回想起来真是后悔不迭，就这样，还不如当日把其中一个方子就这么卖给他呢。
字也签了，押也画了，丁倩倩没有和这位贵公子争辩的心情。
抱着自己反正也争辩不过的自我认知，她开始替自己找一条活路：“既然是契约，总有生效期，咱们这一条生效期到什么时候？换言之，我什么时候能自由？”
老掌柜认真看了看，从最角落的地方找出了这小小的一则，拎出来告诉丁倩倩。
“我家公子在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他签下了你一辈子，也即是终身。”
“就是说，娘子这一辈子的所有做出来的药方都有咱们家公子的一份。”
丁倩倩如遭雷击。
她抬头，神情已经四分五裂，看向王弘致。
而王弘致并不意外她的反应，自动屏蔽了对方杀人的目光，微微一笑，别有用意地开口。
“……娘子，实在对不住了，往后余生，我恐怕都是你的金主东家。”
他叹息了一口气，像是在替丁倩倩感到深深惋惜。
“……真是遗憾，你恐怕无法摆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