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看着眼前自己最满意的学生, 心情复杂，偏偏这两人还意识不到。
宋野扯着衣领抱怨，“都怪你没有拿稳，整罐可乐给我喝不就没什么事了……”
裴寒陌一边用纸巾帮他擦这衣服上的污渍, 一边好笑道：“到底是谁抓着我的手突然用力。”
还不是因为老王跟个背后灵一样无声无息站在那里吓人。
宋野看到老王的眼睛不断在抽搐, “老王，你是不是要去看看眼科了？”
老王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去看眼科, 不然怎么会越看这两个男生, 越是感到不对劲呢？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两人贴得太近了吧？
再往前一点，都快要……亲上去了？！
老王被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 甩开脑子里的荒唐想法，自我催眠, “你们感情好得像是亲兄弟一样。”
宋野莫名其妙，“我们可不是兄弟。”
比喻！只是打个比方！！
老王心力交瘁, “其实我找你们来是想说一下，学习不用太拼命, 尤其是宋野, 要注意劳逸结合, 你们没发现班上的同学课间都在学习吗？”
宋野迷惑，脸上挂着“这不是应该的吗？”几个大字。
“……”老王转向裴寒陌, “你是他同桌，多提醒他休息, 注意身体，高考在即，不要因小失大了，还有……你们平时相处注意点分寸, 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现阶段还是以学习为主……”
从办公室出来后，宋野还处于震惊状态。
“老王知道我们早恋了？！”
裴寒陌偏过头看他。
宋野改口，“他看出你在追我了？是不是你做得太明显了？”
裴寒陌剥了一颗糖递到他唇边，看着宋野的舌头灵活地卷进去，裴寒陌喉结上下动了动，眼神晦暗不明，“不明显，我还没追上。”
宋野瞥了他一眼，哼唧一声不再看他。
说得好像不同意的人是他一样！
这次谈话之后，老王再见到两人依旧我行我素，亲密的动作不减反增，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单独找到裴寒陌，纠结许久才开口：“你和宋野……是不是……在谈恋爱？”
如果是被宋野纠缠，老王说什么都要把两人调开，就算是忍痛割爱把年级第一调走，也不能早恋影响学习。
裴寒陌闻言淡定摇头，老王大喜，果然是他想多了！
然后听到裴寒陌说，“我还在追他。”
“！！”
晴空一道惊雷，将老王劈得外焦里嫩，他万万没想到，动了心思的竟然是他眼中的优等生。
“那、那你也不能……宋野不像你成绩那么好，但是他的进步大家都看在眼里，继续努力有希望上个重本，如果他这一年因为别的什么事被耽误的话……”
“不会的，”裴寒陌打消对方的疑虑，“我不会让他影响到高考，而且他还未成年，我们不会早恋的。”
老王听了这话就放心了，不由感叹裴寒陌既聪明又懂事。
而懂事的裴寒陌却在心里算着时间，嘴角勾起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宋野很快就满18岁了。
成年就不算早恋了。
期末过后很快就是新年，按照以往的惯例，宋大少会带着宋野提前几天回a市，这是宋家难得聚在一起的时间。
“东西都收拾好了？下午就出发。”
宋野两手空空下楼，慢吞吞挪到宋大少身边，满脸犹豫：“这次我能……不回去吗？”
宋大少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想在这陪着你的小男友过年？”
宋野脸上一热，没有反驳，还期待地问：“可以吗？”
“问你爸可不可以。”说着宋大少已经拨通宋父的电话。
宋野急得扑上去想挂断，那边却已经接通了。
“到家了？公司还有事，今晚不用等我吃饭，你妈在家……”
宋大少打断，“你的小儿子说不想回去。”
电话那边宋父的声音骤然变得暴躁，“大过年的不回家还想着在外面玩？宋野是不是在旁边？我看你是在m城把心玩野了，连家都不想回了，一年到头电话也不见你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在这个父亲……”
宋野：“是你太忙没空理我。”
“你还敢顶嘴！必须回来！我倒要看看一年不见是不是翅膀变硬了！”
没说两句，宋父那边就被人叫住，宋野还没来得及把理由说一说，就看到通话结束了。
宋大少见他情绪低落，安慰道：“先回去几天，跟爸好好说，再提前过来，爸也是想你了。”
宋野乜了他一眼，这话你自己信吗？
宋父是个行动派直肠子，如果想他的话立刻飞到m城了，天天忙到不着家，不然母亲也不至于无聊到全世界飞。
去年宋野如常回了老宅过年，回来后发现裴寒陌身上多了几道伤口，不巧碰上新年那几天裴母发疯打的，看得他心疼不已。宋野好奇过，为什么裴寒陌不躲，裴母虽然疯起来没有理智，但不至于能伤到他。
裴寒陌却因为小时候母亲给的那点温暖，对她始终恨不起来，要恨只能恨那个把他们母子抛弃的男人。毕竟她也是个可怜无辜的女人，没有在他出身前掐死就很好了，裴寒陌能做的只有冷漠地照顾她。
为了不让裴寒陌回家，平时放学或者周末，宋野都以补习的理由将他留在家里，久了就之，大家都都把裴寒陌当成宋家的一员。但是过年期间宋家没人，裴寒陌一定是回去那间压抑的小家，宋野担心会重蹈覆辙。
坐上飞机后，宋野满脸戾气，一副“我很不爽别招惹我”的表情看得宋大少啼笑皆非。
“不能留在这里过年，难道你不会让他去a市？”
宋野醍醐灌顶，他怎么没想到！
在手机关机的前一分钟，宋野飞速给裴寒陌发出一句话：
你想来a市吗？
等裴寒陌到了a市以后，可以带他去a大提前感受一下大学的环境，还有宋野在去m城之前就读的初中、小学，所有以前生活过的痕迹，他都想带裴寒陌走一遍。
宋野已经计划好一切，就等裴寒陌过来，但是直到下了飞机，司机接送他们回到老宅，也没有收到裴寒陌的回复。
宋野的心情低落到谷底，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小野怎么了？是不是我给他带的礼物不喜欢，她们都说自己的儿子收到后很高兴啊……”
宋母看着精美的包装盒在宋野的手里转了一圈，孤单单地被放在沙发角落，连包装都没有拆开，宋母手边还有好几大袋的礼物不知道要不要送出去，小儿子脸上的郁郁寡欢实在让人担心。
宋大少不甚在意地削完苹果，递过去，“你就别管他了，他这是见不到他的小男……男同学，一时间不适应，等会儿就好了。”
“小野这是交到新朋友了？”
宋野虽然不是孤僻的人，但却不喜欢和人接触，去了m城上学这么久，走得最近的还是那两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宋母这是第一次听说他交了新朋友。
宋大少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这可不是只是新朋友那么简单。”
宋母更开心了，“那就是知己了啊！人生难得一知己，小野可要好好珍惜，为什么不邀请来家里玩呢？”
宋野终于抬头，向来嚣张跋扈的脸上带着一丝委屈，“邀请了，他没有回复。”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几天大家都看忙着准备过年，你的新朋友可能是没空看信息。”
宋母说的没错，裴寒陌那边忙得脚不沾地，安顿好母亲的事情后已经是深夜了，淡漠的脸上出现几分疲惫，手机屏幕上的光照在脸上时，眼睛里突然出现的亮光将疲倦一扫而空。
[大尾巴狼：我在医院。]
宋野收到信息的时候，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手机响后立刻拿过来，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皱起眉。
[是你爷爷：你怎么了？生病了？受伤了？严不严重？我还是回去看你吧]
说着就要下床找衣服，下一秒对方打了个视频电话。
宋野毫不犹豫点了接听，然后屏幕里出现了裴寒陌的脸，光线很暗看不真切。
“我没事，是我妈突然晕倒，我送她来医院。”
裴寒陌的声音很正常，看到宋野的时候还笑了笑，事情应该不严重，宋野还是不太相信。
裴寒陌顺从地将自己全身拍了一遍，“我真的没有受伤，她还没开始扔东西就晕倒了。”
宋野松了口气，还是皱着眉，“你以后躲远点，实在不行就去我家，门锁的密码你知道。”
裴寒陌没有说话，眼神深邃像是穿过遥远的距离看进宋野眼底，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直击心底深处。
“宋野，我想你了。”
直到这一刻，宋野才明白这一整天的烦躁源自哪里，不是因为收不到信息而焦急，而是他也和裴寒陌一样，在分开后短短的时间里，就尝到了思念的滋味。
见到裴寒陌的那一瞬间，宋野全身的细胞都在诉说着同一个渴望。
他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