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期期不解，纳闷地望向他的脸，他转头，似有若无地扫她一眼，接着又转了回去。
这还是打从她进了包厢之后他跟她的第一次眼神交汇。
虽然看上去像是不经意地一瞥，可慕期期无端地感觉那眼神里透着深意。
她正在思索他这一举动的用意，耳边又传来白一蕊的声音：
“其实在我看来，那么好的地皮用来做养老机构真是浪费了，就算是这养老机构规模再大，设施再完善，也根本没什么利益空间，无论怎么筹划都没有开发楼盘来的划算。
潮汐，如果你实在不想做楼盘，也可以投资兴建娱乐城或是夜总会，那才是一本万利的好项目，我始终觉得投资新建养老机构是一种浪费，年纪大的人不是该由自己的子女照顾吗？如果连自己的子女都不肯照顾，那我们就更没有义务来为他们提供便利！“
她说着转头冲着程英眉，“奶奶，如果您实在想做公益，可以去那些慈善机构象征性地捐几笔钱，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做慈善无非就是面子上的事，没必要那么费神，奶奶，您的年纪大了，实在不宜太过操劳。”
其实，白一蕊说的也是实话，大多数的富商做慈善都只是面子工程，虽然是实话，可这话听在怀了真心想做慈善的程老太太耳朵里，就有些刺耳了。
她不满地扫了白一蕊一眼，“一蕊，如果做慈善只是为了给别人看，那不做也罢。”
冷不防受到斥责，而且还是当着慕期期的面，白一蕊的面子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奶奶，我这不是关心您的身体吗？再说了，我的提议也是为了幕天的利益着想，您看看其他公司，哪一家不是挑着赚钱的项目来做？怎么可能把白花花的银子白白扔给那些穷光蛋？”
程英眉的眉心拧得更紧，就在这时，服务生捧着托盘进来上了菜，旁边的吴妈赶忙出来打圆场：
“老夫人，这粉蒸肉看起来不错，应该挺软烂的，我帮您盛一点儿吧？”
程老太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算了，这个话题就暂时到这里吧，先吃饭。”
白一蕊看出老太太是真生了气，心里顿时很不痛快，但还是忍着性子拿起筷子就近夹了一片海蜇放到她的盘子里，“奶奶，您尝尝这个。”
程老太太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吴妈开了口：“白小姐，老夫人的牙不太好，平时不怎么吃这些硬东西的。”
其实吴妈只是好心提醒，可看在刚刚受了斥责的白一蕊眼里，就成了故意找她的茬儿，骄傲如她，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当即把脸一沉：
“吴妈，你一个下人不知道尊卑有别吗？这种场合也轮得到你插嘴？”
吴妈的表情顿时一僵，手里夹着准备给老太太的粉蒸肉站在那里，脸红一阵白一阵，怔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悻悻道：
“对不起，白小姐，是我多嘴了。”
程老太太不满地扫了白一蕊一眼，“一蕊，你好歹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怎么说话这么刻薄？”
一连被老太太训斥两次，白一蕊的脸色真的是难看到不能再难看，她恼火地望着程英眉，“奶奶，明明心怀不轨的人在对面，您怎么反倒训斥起我来了？”
她说着伸手指着慕期期，“难道您忘了是她把我妈从台阶上推下去，害得她手臂骨折，脑震荡还有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的，到现在她的头还每天会疼？这个时候您不把这个贱女人赶走，反而一个劲儿地说我的不是，真是是非不分！”
手臂骨折，脑震荡，还有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这是说的何曼真？
慕期期一愣，当时沈潮汐不是说她只是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就好了？
她正在这里纳闷，老太太有些恼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蕊，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放肆了？”
白一蕊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她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程老太太，“不是我放肆，而是你老糊涂了！老眼昏花，脑子也不灵光了！”
此话一出，程老太太的脸都气白了，她“啪”地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白关中和何曼真这两口子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没家教的丫头，马上给我走！”
“走就走！”
白一蕊说着一把扯过椅子上的爱马仕手包气急败坏地出了房间。
“老夫人，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吴妈赶忙起来安抚。
看着白一蕊摔门而去的背影，再看看老太太被气得脸色铁青的模样，一直没有开口的沈潮汐蹙了蹙眉，“吴妈，你先出去，我有话跟老夫人说。”
“呃。”
吴妈不放心地扫了老太太一眼，起身退出房间。
“你说一蕊这丫头平时看起来还算懂事，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骄纵蛮横的一面，这么目无尊长，没大没小，以后要真进了沈家的门，每天生活在一起可怎么了得？！真是气死我了！”
她说着伸手去拿手边的杯子想要喝水，可因为动作太急，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慕期期赶忙起身从旁边拿了一只没有用过的杯子倒了杯茶水递给她，“气大伤身，先喝口水冷静一下吧。”
老太太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你也别装好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让我看着心烦！”
慕期期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接着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扭头就要走，可还走出一步手腕就被沈潮汐的大手扣住，“等等。”
她不悦地瞪他一眼，眉间拧出一个深深的结。
沈潮汐却是接着将视线转向程英眉，“奶奶，一蕊的性子怎么样我不想去评价，曼真阿姨的为人我也不想多说，这么多年的接触，相信您应该或多或少地有些了解，如果到了现在您还固执地认为那段录音是我伪造的，那只能说明您不但不了解她们，更不了解我。”
录音？
慕期期心中一动，什么录音？这跟她有没有关系？
慕期期疑惑地看着他，因为想知道答案而放弃了离开的打算。
沈潮汐接着道：“虽然在商场上我做不到行事完全光明磊落，可是对于您，对于所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从来没有过半分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