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翼踏入被破坏的满目疮痍的灵堂，棺盖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原本应该得到安息的人却暴露在众人眼中。
一片狼藉中，受伤眼中的楚战捂着腹部，满脸痛楚。
婳婳……
东方翼双目死死盯着棺材看，残败的棺材，躺着的那个女人，面容安详，一如既往的美的惊心动魄。
一路来，他的心底有无数个侥幸，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依旧不相信棺材里的那个人是他心中的那一抹阳光，却又不敢继续上前。
若是真的呢。
楚战的样子说明了一些事情，他显然已经相信了这个事实。
真是愚蠢。
“王爷来悼念沐王妃，可见你们西陵手足情深，却不知道，沐王却避而不见？平白让沐王妃下葬的时间推迟，看来，传闻沐王爱王妃的传闻不符实情。”莫奕辰一双凌厉的眸子紧紧的锁在东方翼的脸上，眼底的光芒阴冷，充满了算计。
东方翼会出现在这里，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传言东方翼被催眠，如今显然已经清醒，面对苏婳的死讯，连掩饰都不愿，那一双眸子通红，可不就是情难自己的反应么。
这戏码越来越有意思了。
“恐怕和沐王没有什么关系吧，我西陵国堂堂的沐王妃，灵柩被破坏，坏的不单单只是一个灵柩，而是我西陵国的颜面，皇上，我在这讨一个交代，恐怕不过分吧？”东方翼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一双凌厉的眸子定在莫奕辰的脸上。
人是在南国没的，这件事让莫奕辰给一个交代，再自然不过的了。
莫奕辰嘴角勾出一抹微笑，目光扫过楚战，对东方翼道：“此事朕深表痛心，往日我南国皇室遭遇劫难，若不是沐王妃从中协助，如今坐在这个皇位上的恐怕就不是朕了，对沐王妃，朕无比痛心，自然不可能对她的遗体有所不敬，可奈何……”
“不是皇上的错，是楚将军，执意要开棺，棺材也是被他劈开的。”
“没错，我们南国的人已经阻止过了。”
“也不知道齐国想要做什么，这是要挑起两国的战事呢。”
苏婳的身份的确很敏感，西陵国的王妃，南国的郡主，按道理，莫奕辰都不可能做出对苏婳不尊敬的事情，还有在场的那么多眼睛看着呢。
从头到尾，都是楚战动的手。
东方翼的目光落在楚战的身上。
“哈哈，原来如此。”楚战笑了起来。
苏婳没了，他心痛难当，没有想那么多，如今细细想来，对她下了杀手的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莫奕辰突然指着楚战：“来人，给我拿下楚战。”
“等一下。”东方翼来悼唁，只身前来，倘若楚战在这里载了，下一个就是他，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懂。
“靖王还有话要说？”莫奕辰问。
东方翼指着破败棺木里的人：“沐王妃一直宅心仁厚，今日是她出殡的日子，倘若皇上在今日动了她视为舅舅的楚将军，怕才是冒犯亡者的行为。”
莫奕辰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便知道，这个靖王出现在此处，会打乱他的计划。
“靖王，如今不是朕不讲道理，而是楚将军欺人太甚，将我南国不放在眼底，倘若你是朕，有人在你的脸上踩，你能忍几时？”莫奕辰甩袖：“动手。”
“哈哈，好一招祸水东引。”楚战大笑起来。
却因为如此狂笑，牵动伤势，引来嘴角血水滑落，他无所谓的用手背擦拭，撑在地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
莫奕辰等人看着他的笑容，眉头微微一皱。
楚战指着莫奕辰说道：“南国皇帝，你想借我起兵的想法太过于可笑，你认为，我只身前来，真能让你为所欲为？”
“楚将军，你原来这样想，难怪你敢在我怕南国境内放肆。”莫奕辰自然不会承认他的打算，楚战是齐国大将，拿下他，当然可以重挫齐国的士气，或者，更幸运一些，还可以拿到兵符……
东方翼趁着空档，已经靠近了尸首，如同楚战所想的那样，他自然也不相信棺木中的人，会是她，不亲自检查一下，他不甘心。
手正要碰触到尸首的脸的时候，被莫奕深挡开了他的手。
东方翼抬眸，对上莫奕深通红的眼，他在愤怒，气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给苏婳一丝安宁，人已经没了，他们还在她的灵堂中争执。
棺木碎了，最重要的不是应该先换一个吗？
“靖王，你想如何？”
东方翼盯着莫奕深。
差一点点！
他方才靠近棺木中人的时候，心底是平静的，并不痛彻心扉的感觉，所以，此人或许不是苏婳。
如此想法，他的心有些安定，对于莫奕深的敌意，他完全可以忽视不见，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婳婳此时人在何处，是否安全。
东方翼的目光落在莫奕辰的脸上：“皇上，你这是何意？”
“靖王，就算沐王妃是你的弟妹，那也要分一分男女之别吧？这么多人看着呢，朕倒想知道，你想做甚？”
东方翼拳头握紧，终究会面对这样的一幕，他心底自然是不舒服的。
“棺木被破坏成这般，本王检查一下沐王妃的遗体，倒被说成意图不纯，真是可笑，皇上，本王还没有让你们南国给我西陵一个交代，你怎么好意思反将一军？”
是了，东方翼一开始就是来讨公道来了。
人在南国没的，莫奕辰不给出一个交代，的确不好过。
“那么，靖王是要代表西陵和我们南国宣战是吗？”莫奕深总算是听出这点意思了，只是却没有深思熟虑的说了出来。
东方翼冷哼，指着楚战：“冒犯我沐王妃灵柩的，还有齐国，你们是不是当我们西陵国没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东方翼此刻身后站着千军万马呢，只身在南国皇宫却敢如此嚣张，真是少见。
莫奕辰却知道，东方翼定然是有后手的，在此处办他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楚战，也是不可能的，这两人的目的都是为了苏婳的尸首而来，胜算仍然在他南国这边。
“皇上，新的棺木已经送来了。”公公凑上来，说了这件事情。
莫奕辰看着东方翼和楚战：“靖王，楚将军，死者为大，若是你们同意，待更换了棺木后再说，如何？”
楚战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东方翼沉默了片刻，勾起嘴角：“西陵国的风俗，皇室中人薨逝，需要皇室给予贴身陪葬品，如今沐王妃身死异乡，已然凄凉，本王作为兄长，若是不给予陪葬品，实在说不过去。”
西陵国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条规矩，在场的人都没有听说过。
可在场的人，只有他是西陵国的人，只有他说了才算。
莫奕辰想要维持各国表面上的安宁，最好答应了东方翼的这个要求。
但是，如此一来，很容易被看穿伪装。
莫奕辰稍微迟疑了一下，东方翼心里已经清楚了，这尸首果然有问题。
他干脆拱手，对莫奕辰道：“既然皇上有难处，那就算了，但是此人，将沐王妃的棺木砸了，对西陵国王妃如此大不敬，必须以死谢罪。”
那么情况又回到原点。
楚战必须死。
东方翼和莫奕辰都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死在莫奕辰的手中和死在楚战自己手中，又有很大的不同。
莫奕辰笑了：“靖王，你莫不是忘记你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身为西陵国的王爷，在南国皇宫要杀齐国的将军，怎么想的？
“皇上，本王只是顺应民心罢了。”
好一个顺应民心。
莫奕辰眼睛一跳，这东方翼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打算，那么，这个尸体，难道也被看穿了？
不管这两个人是如何的争锋相对，楚战在知道棺木中的人就是苏婳之后，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想法，他之所以回到齐国做这个将军，自然是为了手中有兵马，可以让自己强大起来，可以保护得了自己和苏婳。
如今，还有什么意义？不如趁早去见黄泉之下的亲人，道一声歉，赎一身罪孽。
他仰头狂笑：“人活一世，倘若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都无法守护全了，纵使大权在握，又有何用，即使高高在上，身为帝皇权贵，终究不过是孤家寡人而已。”
这一席话，直接刺中东方翼的心。
他可不就是越活越孤家寡人了吗。
不过他还不迟，只要婳婳不死，他便有活下去的动力。
至于楚战，他只能道一声歉。
必须死。
莫奕辰眉头一皱，楚战的样子很不对，下一刻，便看到他举起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着的利器，正要往脖子上刺。
一颗小小的石头从外面飞了进来，打在了他的手背，疼痛让他将手中的利器给丢下，下意识的转过去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
背着一个尸首的东方赫走了进来，一派的从容，一脸的清冷，一身的尊贵。
他一出现，众人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的朝着他背后的尸首上看，企图看出该尸体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