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个陌生的好心金精灵一打扰，顾知念彻底从短暂的怔忪里清醒过来。她开始打量四周，日锐神殿的第二层——与色。
这一层的光线比第一层好得多，四周充当墙壁的树枝表面散发出浅金的光，像太阳的光那样自然。顾知念发现她们正处在这个空旷正圆的大殿边缘，在刚刚钻出来的洞旁边。
地上一共有九个孔洞，环绕着神殿边缘分布，绕成了一个正圆形。而神殿当中，又有一道旋转树梯从椭圆的穹顶连接到地面，刚好又组成了一个⊙的符号。
有许多白、金精灵在这里到处走动，发出一些喧哗的声音。比起第一层的荒无人烟年久失修，这里热闹得多。
那个替谢瑾治疗的金精灵看到这个东方萝莉疑惑的神情，好心解释道:“我们都是从地上那些孔洞里出来的。你们应该也遇到那四只难缠的怪物了吧，那个是系统怪，应该是被魔化之前的精灵城守卫npc，好像九个孔洞里都各有四只。这个第一层天冕是被分割成九小个房间的，打不过就到不了这里。”
顾知念粗略数了数这一层里的人数，熙熙攘攘起码七八十个精灵，虽然精灵战力偏弱，但依旧不止阿尔弥斯一个努力钻研输出流精灵的玩家。
既然不是每两个人放一个房间，那为什么她跟阿尔弥斯的第一层就只有两个人？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噢，对了，《玄机》为了游戏平衡对新人友好，综合战力越高任务难度越强。
……
把一个要好几个人一起过的副本让阿尔弥斯带着个划水小号单刷，行吧，牛逼。
顾知念想起阿尔弥斯之前那惊人的一箭——不由在心里叹气。把她排全服第一是有理由的，顾知念虽然还是觉得悻悻，但是略微有点服气了：总有些人有天赋是不是？
只是这超越的路又难了一步……
她在那里乱七八糟地想，改着计划，金精灵已经把谢瑾拉起来了。
谢瑾被搬到第二层的时候五感已经不太清楚，此时金精灵的治愈技能释放完了，她视野像是被水洗了一番，猛然清明，第一眼看到就是一张陌生的脸。
［系统］玩家艾斯尔 对您使用了技能〈日光下临〉，日光下临，万物生长，重伤状态解除，污染状态解除。
她身体里还残余着疼痛的感觉，捂着额头一下坐起来，头晕目眩之余第一句话就是：“我徒弟呢？”
“师父！”
她立刻看到一张兴高采烈的小圆脸，挤开了那张陌生男人的脸，扒在她身上，仰着脸眼巴巴地看她：“师父！你能说话啦？”
谢瑾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一松，摸了摸她的脑袋，言简意赅道：“没事了。”她把小姑娘往怀里一抱，站起来往四周张望：“这是第二层？”
还没等怀里的小徒弟开口，旁边那个过分好心的金精灵又开口做解说了：“是啊，我们从第一层出来的玩家现在都在这里。”
他好像觉得自己应该有照顾这一对孤零零女师徒的责任似的，不去那边聚众讨论的精灵里，留在谢瑾和顾知念身边滔滔不绝：“你们还好吗？大家都受了很重的伤才出来，你们那边的战况应该更惨烈，只有两个人活着出来。”
顾知念默默想，不是最后只有两个人活着出来，而是从头到尾根本就只有两个人……
金精灵长着一张滥好人的脸，说起话来也喋喋不休。他慷慨地说：“你们缺药吗？我这里还有好几组，能分你们一点。你再等三十秒，我技能冷却好了就把血给你加满。”
谢瑾高且瘦，那个男精灵约莫只将将比她高一个指节，说话的时候，很自然地将眼神落到她的脸上，只是偶尔连带着瞟她怀里的顾知念一眼。
顾知念还是觉得很不开心。她习惯了在人群里被万众瞩目，很少有男人在她面前能分心去看别的女人。虽然不见得她多喜欢那个男人，但一下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
不高兴。
嫉妒心让她暂时从师徒情深的戏码里挣脱出来，客观而挑剔地在心里碎碎念阿尔弥斯：不就是一张靠捏脸和精灵颜值加成取胜的数据脸吗，性格那么垃圾，我看你能在她的气场下走几回？
如她所料，阿尔弥斯也只是很冷淡地“嗯”“哦”“不用”这样简单回复，眼神毫无波澜地直视前方或者看小徒弟，很少看他。
顾知念在幸灾乐祸地等着这个男的受不了打击心灰意冷，这时候她再跳出来温言细语两句，岂不坐收渔利美滋滋。但是她观察着观察着发现局势不对了——
这个男的不仅没有心灰意冷走开，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收到打击的神情，一直都是一派温和的样子，和谢瑾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讪。
顾知念心里一咯噔。果不其然，谢瑾面对着源源不断的示好，渐渐表现出不知所措了，回的话也多了一些。
“我还是给你一组药吧？你要绷带还是医疗包？”
“不用……真的，够。”
“我技能冷却又好了，再给你回一次吧。”
“……谢谢。”
……
顾知念觉得大事不妙。这个套路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不就是她和阿尔弥斯初遇，然后一点点把这个人外头的冰壳子磨掉……
然后阿尔弥斯就开始全心全意保护她。
难道从此以后独属她的保护要被这个人分一半走……？
卧槽，这要是成了以后还玩个菠萝，这不行！！！
她甚至觉得生气了，迁怒到阿尔弥斯身上，这个全服第一不是很爱装逼很酷酷吗？干什么这么轻易就给人打动的？
她倒是不想想谢瑾要是难以被打动她如何这么顺利拜谢瑾为师……
她把她油然腾起来的愤怒归结于多出一个人会影响她计划的进度，就像她把她之前的不高兴归结为嫉妒一样。
愤怒和不高兴糅合在一起，顾知念圈住了谢瑾的脖子，嚷嚷起来，在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氛围里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师父！”
谢瑾被拖着尬聊，觉得太过冷酷地拒绝人家的好意也不行，但是实在又不缺什么。
这个男精灵把她当成需要保护的那种娇滴滴的姑娘，关心几乎是无微不至，让谢瑾很尴尬。她要在掩盖自己身份的同时表现出并不需要，对于一个轻微社交恐惧的人来说实在是一项比单挑斯堪纳更艰难的任务。
小徒弟这一声喊，终于让谢瑾有了一个从尴尬的对话里解脱出来的契机。她松了一口气，忙摸摸顾知念的头，自然地把视线移到小徒弟身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