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爱的手指甲用力，真想把小太妹嚣张的脚印给挖掉。
她只能用红润的指甲轻轻在纸面上刮着。
刮着，刮着，眼前又是一片雾水。
方南始终沉默，他的沉默总是不屑居多，但这一刻却是内疚。他有心想帮时爱，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帮上。
时爱捂住自己的眼，“对不起。其实也跟你没关系。”
有没有方南，小太妹都会欺负她。
明明最根本的原因是……她的无能，夹杂在成人世界利益争端的无力。
爹地讲，她住大宅，出入有豪车，是龙星话事人的子孙，就注定什么都无法随着性子来。她学会周旋，要懂得争取。
时爱学昆曲几年，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走到这一条路上。她并不擅长跟小太妹这样的人周旋，她只会被欺负。
时爱讨厌欺负自己的人。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好像也在欺负方南，这个对她好的大哥哥！
她怎么能对他发脾气？
她没有义务让他为自己做这，做那。
回应她的是方南的掌心落在她发顶。
“她不是我女朋友。”
方南声音听上去很冷漠，“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时爱深深呼吸，擦干脸上的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我该回去了。”
她收拾了东西，方南捏住她的手腕，她骨架下，手腕子细得惊人。
时爱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方南，那眼神纯洁得一点杂质都没有，没有娇羞，也没有波动。
方南在很多小姑娘望过来的眼神里面看到很多的东西，潋滟的妖媚，内敛的欲说还休。
只有时爱，清亮清亮的，一望到底，什么都没有。
“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他不应该开口。
可是方南忍不住。
因为他看不懂时爱一系列的心情变化。
“喜欢。”时爱脱口而出，然后又补上一句，“当哥哥一样喜欢。”
她看见方南脸上隐隐蒙上一层暗淡的颜色。
方南勾唇，又变成平常那个高高在上的学霸，“不喜欢我最好。我不喜欢惹麻烦。小女生什么的太麻烦。惹上小太妹就跟粘上狗皮膏药一样。”
“狗皮膏药是什么？”时家大小姐不懂。
“死缠烂打。”
“哦。”
“你是时家大小姐，要什么没有？”方南忍不住讥讽，他看的太清楚，他和时爱的关系，也只能止步于补课这样的关系。
时爱觉得很嘲讽。
她眸光盈盈得看着方南，眼里水光点点，“方南哥哥，我觉得我还没有你富有。你有聪明的头脑，拿得出手的成绩，强子哥和胖子哥两个好友。你虽然和我一样，父母亲只有一个在身边。但是你也比我幸福，至少你妈妈……”
时爱及时打住。
她所有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过是外人看到的假象。
时爱推开房间门出去，方南跟在后面，看着小姑娘扶着扶手，一级一级得往下迈步，模样小心翼翼像是在冰上行走。
方南从来都是走在她前面，今天，站在她背后，看她靠着自己努力撑着往下走。
方南的心里涌上一种不曾有过的感觉，是怜惜，是尊重，又或者是敬佩？
他也不知道。
时爱的手上忽然间一暖，方南扶住她的手肘。
他一言不发，拖着她下楼。
“以后，还是我来你家给你补习吧。”
“为什么？”
“上楼梯不方便。”
方南扯了一个理由。
他不过是想把有些事情做的周全一点，从跟时爱拉开距离开始。
“如果下次小太妹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不要隐瞒。”
时爱心头微热，点头。
但方南心里猜测，时爱就算真的受欺负也不会告诉他的。
“小太妹是不是变本加厉欺负过你？”
时爱小脑袋垂得更低。
方南双手插袋。
小太妹有病，她喜欢他的事情，都传到他以前读过的学校，也不怪跟小太妹同校的时爱也觉得他们有关系。
或许当日就不能用这么省事的方式解决问题。
谁知道后续会引出这么多的麻烦。
方南有心照拂时爱，奈何两个人不在一个学校，他无法看顾到。
尤其是这个问题少女有个很显赫的背景，就算是罗尔女高的老师们都要睁一眼闭一眼。
第二天，强子和胖子出现在罗尔女高的门口。
远远地，他们看见时爱从校门口里面出来，立刻迎上去。
那群小太妹看见这俩熟悉的男生面孔，顿时有所收敛。
强子投过去阴鸷的一瞥，他生得十分凶悍，扫过去的时候，那群少女们还是有些畏惧。
校园是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聚集了一群心智纯洁，又或者可以说是心智不成熟的少男少女们。善与恶、是与非的标准，有时候往往比成人社会更加森冷暴力，甚至可以说是扭曲。
“你们怎么来了？”时爱看见他们很开心。
“我们刚月考完，就来看看你，顺便给你打打气。”强子对着时爱又换上笑脸。
时爱又要请他们吃饭，被胖子义正言辞得拒绝。
“带你吃点特别的。”
说是吃特别的，几个人跑到街尾吃一碗烧腊饭。
强子问起时爱，最近还有没有被小太妹们欺负？
时爱总是微笑，然后轻轻摇头，“没有呀。最近都在忙着学习。”
强子和胖子对视一眼，也没有戳穿时爱撒的谎言。
“你有没有想过转校啊？要不，转去阿南的学校吧？”
强子提出的建议立刻被胖子否掉，“罗尔那么出名的女校，专门培养淑女。”
意思是，方南的学校不够档次。
虽然不清楚时爱家里到底多有钱，可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请不起那么贵的一顿西餐，时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是在为转校努力，我打算明年转去国外。”
“好。”
“有志气！”
强子突然就明白方南为什么一直态度含糊的原因。
又到周五。
时爱从校门口里面出来，被两个陌生人拦住。
“时爱小姐是吗？”
“是。”
时爱警觉得看着这两个人，不会是小太妹请来的吧？
“爱丽丝小姐请您参加她的派对。”
时爱摇头，“我没空。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您有空，不会耽误您太久时间的。您的成绩，努力一个晚上，也不会有太多进步。”
时爱：……
这个爱丽丝，真够霸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