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来就我，我就山。
玉珏因为这句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时候有些结巴的道：“城主大人，您的意思该不是……想要主动出去找厥罗大军决斗吧？”
那用脚趾都想都知道，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季舒容笑了，用轻松的语气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不可以错失，既然已经没有退路，那就主动出击。玉珏，在这一点上，你还是优柔寡断了一点。”
季舒容淡淡说完，语气依旧平静。
这一瞬间，玉珏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无论是师傅还是老祖宗都这般的欣赏，眼前的女子。
她的身上有一种光芒，似乎无坚不摧，似乎所向披靡。
只有靠近之后，你才会知道，这种光芒与她完美的外表不相干，与她浑厚的资本不相干，甚至与她的身份背景学识等等都不相干。
这种光芒，就是灵魂的光芒。
只要眼前的这个人儿在，他们似乎就可以乘风破浪所向披靡。
她的身上，有一种可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奇迹般的，玉珏的心也渐渐稳定了下来，他不断对自己说，不就是五十万的厥罗大军？
以厥罗现在的状况，就算要战，孰胜孰负还不一定呢。
更何况，还有女金族的帮助，还有季舒容周密的计划！
所以，他们不会输，绝对不会！
再次抬眸的时候，玉珏的眼底光彩逼人，那一股淡然的气度愈加醇厚了一分，让季舒容不由自主想象。
再过十五年，这个少年绝对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而未来，就是要有这样的继承者们，才会光明无限！
微笑着对玉珏点了点头，季舒容淡淡道：“你下去准备准备，明天可是要看你们神鹰谷了。”
“是！”
——
八月流火笼罩四野，在广袤的草原上，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地平线上迤逦靠近。
喜庆华丽的色泽好似一条就锦缎玉龙蜿蜒盘踞，红彤彤，明艳艳。
远远看去，心中都能被这样的情景渲染，让人的脸上，不由自主出现笑容。
因为，这个队伍是带着两族的祝福，带着草原人民和平的祈愿，期盼着，这一次记的联姻，能给人们平安喜乐，让他们不再要饱受部落之间争斗的痛苦。
这样美好的祝福，充斥着在场每一个女金族百姓的心头。
就连季舒容都能感受到，这种热情洋溢的气息。
而作为新郎的人啊，此时正在翘首以盼。
他一头浓密的长发被整齐束起，露出那刚毅俊美的容颜，那眼神，比八月流火还要加炙热。
他端坐在骏马之上，身穿一袭明亮的天蓝色锦缎长袍，上面精心绣着代表着吉祥如意的纹章，腰间被一条明黄色的腰带束起，脚蹬马靴，显得他愈发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今日的他，是这片草原上最美的情郎。
靠近了，送亲的队伍原来越靠近了，巴尔曼再也忍不住，策马向前充斥而去，直至他来到了那华丽的轿撵之前，呼吸加速，心跳剧烈。
来了。
就算横着千山万水，纵着荆棘险阻，她还是来了。
带着鲜明的色彩，带着炙热的情谊，带着无尽希望，带着繁华热恋，从此以后，住入他的生命，成为他生命中密不可分的一份子，成为他这一生一世唯一的爱人。
巴尔曼笑着，双眸一瞬不瞬盯着轿撵之中的人，郑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就在此时，轿撵旁边的一个喜婆子连忙道：“巴尔曼王，仪式不是这的，新娘还要跨过火栏，走过了就吉祥道，才能够完完全全去除身上的晦气，这样才能走到您的身边。”
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本来巴尔曼全然不介意这样的仪式，因为这是传统，然而现在听来，心中却十分的不是滋味。
眉头一蹙，巴尔曼冷冷道：“什么叫晦气？你是在说本王的王后么？本王的王后是最好的修得用你们那一套来搪塞本王，在女金族，本王的命令，就是天！”
巴尔曼的声音并没有经过特别的压制，带着一股王者的气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无论是站在后方准备观礼的季舒容，还是其他九国的使者，亦或是自由城邦的送亲之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讶异。
季舒容是因为巴尔曼这个闷葫芦竟然开窍了，学会了说这样的情话。
而其他人则是因为巴尔曼的狂放不羁，特立独行，更加因为巴尔曼对“戈雅”的爱。
都说了，巴尔曼为了戈雅不惜一切，帮助绍布一步步取得了自由城邦的统领权，现在看来，谣言非虚。
而此时，还坐在轿撵之中的人微微一笑，在众人以为她不会响应巴尔曼的时候，从轿撵之中将手伸出来，紧紧握住了他。
这样的状况让自由城邦中的人微微一惊，事情不应该是这样才对，这个“戈雅”并不是真正的戈雅，是绝对不会响应巴尔曼的。
毕竟，只有等他们完成了整个仪式，才能光明正大的将某种东西季放入女金族中，不是么？
事实上，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轿撵之中的人早就不是假的戈雅，而是真正的流殇。
当流殇和巴尔曼十指紧扣的这一瞬间，巴尔曼知道自己的人生圆满了。
他伸手一拉，将流殇整个带起扣入了怀中，随后张扬一笑，转头看着那长长的送亲队伍道：“把嫁妆都放起来，不用一一确定。”
送亲队伍之中为首的男子立刻就变了脸，此人正是绍布的心腹之一，哈帕拉。
哈帕拉心中恼怒，面上却恭敬道：“巴尔曼王，传统联姻的礼节，不可废，请您派人宣读以及清点嫁妆的清单。”
巴尔曼嗤笑一声道：“到底是本王娶人，还是你们娶人？本王相信你们，更加相信本王的王后，所以这边不用清点了，王后以为如何？”
如果是一般的联姻，这么一说女方之人必定是欣喜的，然而这一次却不同。
哈帕拉轻咳一声，意在暗示流殇，或者说，暗示他以为的假戈雅。
只是哈帕拉等待了许久，都没有等来流殇拒绝的话，顿时脸色阴沉下来，他低声威胁道：“戈雅小姐……”
流殇喜帕之下的脸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心道绍布的个性当真是阴狠毒辣到了极致。
巴尔曼绝对知道自己就在女金族，一般来说，如果想要将“真新娘”和“假新娘”调换，那绝对是等到了“假新娘”来到女金族，甚至是进入帐篷后再换。
因为，这样的时机最安全，流殇本人在巴尔曼的地盘绝对不会有危险。
但是，进入新婚的主帐已经是仪式结束之后的事情，这样巴尔曼就不得不和“假新娘”完成整个婚礼的仪式。
仪式之中的过程，就包括嫁妆的清点。
如果自己当着让人清点了这些东西，那就必须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出，因为，这里面定然是有使者团的蛛丝马迹。
绍布的计划昭然若揭，你们可以成亲，但是是以绝对沉重的代价。
他不单单要巴尔曼死，甚至连她也不放过。
只不过，绍布终究是算错了。
如果今日在这里应对一切的是巴尔曼，那他自然是舍不得流殇冒一点点的危险，肯定会在选择完成了仪式之后，在帐篷中将人调换。
然而季舒容的心则是狠多了，她要求一定要在路途中间交换新娘，而流殇对季舒容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而且她心中也知道，这是保护女金族的唯一办法。
这几日里面，她过得胆颤心惊，生怕被她身边的喜娘发现些什么，也多得有这厚厚的妆容以及新娘头纱，否则她恐怕找就露馅了。
思及此处，流殇缓缓开口，声音清润悦耳，让哈帕拉浑身一颤。
“自然是多谢王的厚爱，这些东西都不用查了，全部送入库房吧。”
巴尔曼眉梢一样，笑得春风得意：“阿大阿二，还不赶快过来派人把嫁妆都抬走！”
“是！”
阿大、阿二等人高声应道。
然而话音刚一落，竟然有一排排身穿红色长袍的男子涌向了陪嫁团，那数量之多，是送嫁团队的好几倍，好像是土匪一样，瞬间就把东西都夺走了去。
这样的状况杀了哈帕拉一个措手不及，只是现在他还沉浸在流殇开口说话的声线之中。
像，实在是太像了！
就算这些时间里面他们不断训练那些人想要让她们更加像她一分，也断然不可能如此传神。
“你……是戈雅小姐？”哈帕拉忍不住颤抖着问道。
戈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咯咯浅笑了起来，如此悠扬婉转的声音，哈帕拉跟在绍布身边已经听了无数次。
他的心，在这一瞬间，跌倒了谷底。
然而流殇则是淡淡揶揄道：“哈帕拉，你难道傻了么？本小姐大婚，新娘不是本小姐，还能还是谁？”
这样奇怪的对白众人是没听懂，只是觉得新鲜，而巴尔曼已经懒得理会哈帕拉了，他将流殇抱紧了一分，策马向着圣坛走去。
在哪里，他们要对草原之神，对着女金族的列祖列宗宣誓，他们即将成为夫妻！
骏马驮着两人一步步走向圣坛，直到那一片红毯之前，巴尔曼才抱着流殇一跃而下。
流殇火红的嫁衣和巴尔曼的华袍相交相缠在一起，勾勒出了一幅极美的画卷，然所有人都有片刻的散神。
季舒容看着两人执手走上圣坛，脑海中又一次出现了自己和君无极大婚时的景象，嘴角缓缓勾起，凝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来。
感受到了季舒容情绪的变化，君无极的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柔软，和她紧紧相扣的手又紧了一分。
而在两人身边不远处的地方，凤箫默默看着他们相依相偎的身影，眼中悄然凝聚起了一抹痛意。
这么鲜明，而又这么深刻。
只是很快，凤箫就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又一次变成了那风轻云淡的人。
圣坛之上，巴尔曼和流殇交换了属于终身伴侣之间的哈达，这也意味着，两人将来定然风雨同舟，相互扶持到永远。
随后，巴尔曼带着流殇转身面对着自己的族人，他们纷纷发出了欢快的高呼，振臂喜悦着，欢笑着，口中不断说着吉祥话儿。
喜气洋洋的氛围，几乎要突破了这一片高远的天空，直直传到天际之外。
巴尔曼紧紧拥着自己的王后，看着自己的族人，心中的喜悦和欢乐几乎要勃发而出，将他的理智都全部烧毁。
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
终于终于，他心中最爱的人儿啊，终于能够和自己比肩站在一起，一起享受这份荣誉，一起享受众人的祝福。
他该是多么的高兴，恨不的将她紧紧按在自己的怀中，酣畅淋漓地吻一番。
想要尽情大笑，让他的笑声震动天地。
他想要宣告全世界，流殇终于是他的妻，不是因为权力的束缚，不是因为利用与报答，不是因为利弊权衡，而仅仅只是他的妻，他唯一的妻，真正爱恋着彼此，牵挂着彼此的妻。
然而，这一切的情绪他都必须压下去，因为这一切还没结束啊，还没有……
感受着巴尔曼抱着自己不住颤抖的手，流殇的心中也是充斥着无穷无极的感动和爱恋。
回头看去，她是多么的幸运，在人生的路途上，有他不离不弃的相伴？
是他用爱，拯救了自己这一颗已经死去，已经被风化在尘埃之中的心。
他的温柔，他的可爱，他的执着，他的坚持，他的霸道，他的憨厚……
是这一切的一切，重新铸就了现在的她，现在的流殇。
这一刻，流殇的心中似乎再也没有过去，再也没有伤痛，也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她只知道，自己想要和身边的男人携手走下去。
直至生命的尽头，都不放手。
她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心声，这么炙热，这么滚烫，这么强烈……
而这样蓬勃的生命跳动，都是因为他，因为这一个爱她入骨，而又被她深深爱着的人啊……
想着，流殇的嘴角勾出一抹迷人的笑，足以令天地都失色，只是被掩藏在了喜帕之下。
只是，喜帕掩藏住了她的笑，却没掩藏住她的心。
她伸手和他十指相扣，倾尽一生的柔情，缓缓道：“巴尔曼，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