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书屋 > 其他小说 > 八仙饭店毛八宝皮蛋 > 第61章
老黄祖上世世代代就是蛋民,居无定所,以船为家,饿了就下海捞鱼,渴了就靠接点雨水。平日偶尔上岸采买点东西,都是靠下海采珠换的钱。人死了就往海里一扔,要么就岸上浅浅一埋,任那野狗啃食尸体。官府也不认这些人,不给登记造册,岸上的渔民对他们也诸多歧视,除了几个珍珠贩子,根本没人愿和他们来往,就是遇到海盗鱼匪,也只能打掉门牙往肚里咽,日子过得是苦不堪言。

后来有个姓吴的珍珠贩子跟这些蛋民的族长谈买卖,愿意供养他们这两百多号蛋民,条件只有一个,每次采出的珍珠,必须只能卖给他一家。老族长心疼这些吃不饱喝不足衣不蔽体的小辈,明知这姓吴的开价不高,也狠心答应了下来。

开头几年倒也相安无事,蛋民们每日下海采珠,除了供奉海虎之外,其余的都一颗不少的交给吴家,吴家人倒也守信,每月十五定会赶着大车把生活应用之物送到岸边。可日头长了,这吴家胃口变大了,觉得蛋民们采上来的珍珠个头成色跟别家的差距不大,想要更大更好的珠子。如果采不出,那就要断了蛋民们的供给。

这下可难为死了蛋民们,海里能产珍珠的就那几处,深海倒是有大珠蚌,可那不是人力所及了。吴家开始还不信,后来跟着蛋民们出了几次海,便也认同了。可又过了几个月,吴家突然向蛋民们要男女各二十,说要有事请水性好的帮忙。当时这一支蛋民也只有两百多不到三百人,四十个精壮男女几乎就是全部劳力的一半了,可既然吴家有这要求,还答应半个月即回,另外又许给了加倍的粮食淡水,蛋民们也就答应了下来。可这四十人一走就再也没回来,别说他们,就连吴家人也再没出现过。

三四个月之后,一名蛋民下海采珠回来,慌张的向族长说水下看见了怪物,那怪物人身鱼尾,在水里游的极快,且潜的极深,最重要的是,那怪物的长相似曾相识,跟之前被吴家带走的族人很是相像。

族长听了不敢怠慢,拨出一条小船,带着几个好手就往那边赶过去,就算找不回吴家的场子,也得把自己人救回来,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两天后,族长一行五人在那个蛋民的带领下到了采珠地。族长藏好小船,便派人轮番下水守候。当天夜里,便发现了那怪物的踪迹,而且不止一个怪物。

据下水的族人说,他守在一处礁石后面,听见不远处有入水的声音,便紧跟着入水。入水后发现了有两个人身鱼尾的怪物在前面速度极快的游着,他努力的跟到了二三十米的深度就再也下不去了,而那两个怪物像根本没感觉一样直直冲了下去。

“他们真的不是人,太可怕了,至少有五六十米,那个深度根本不是人能下去的。”那位族人一脸惊恐。

族长问道“看清楚相貌了么?是不是我们的人?”

族人点头“相貌没看清楚,但刚下水的那一会,确实看见了其中一个人的腿上有海虎纹身,应该是我们的人。”

族长沉思许久“我们得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一片礁石形成的大大小小的十多个小岛,这几个蛋民所处的位置是这片小岛的北边,最大的岛在西南方向,正好和他们对着。等到太阳下山,族长吩咐一个人看着船,他带着另外的人偷偷的摸上了大岛。

所谓大岛,其实走一圈也不过个把小时,但岛上怪石嶙峋,倒是给打洞藏点什么创造了好条件。族长一行刚刚上岛就发现了海边的一个洞口,这个洞就大鸣大放的敞在那里,也没人把守,也没什么掩饰,想来洞里的人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发现这么个地方。

族长正向进洞,突然听见有哗啦啦的出水声,赶紧藏在礁石背后仔细观察。过了几分钟,两个所谓的“怪物”合力拖着一个筐子出现在洞口,两个都是人身鱼尾,在陆上几乎就只能爬行,看那身形无比可怜。

快到洞口的时候,洞里出来两个手持火把的人,不由分说就用手里的鞭子抽着两个怪物,嘴里骂骂咧咧,大致就是嫌他们回来太晚,耽误了俩人休息之类。

两人手里火把的光亮把怪物的相貌照了个一清二楚,而躲在礁石后偷看的族长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一个“怪物”,正是那四十名族人之一。

族长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等那四人都进了山洞好一会,这才招呼着族人慢慢的摸了进去。这洞很大,在一些拐角的位置上有明显的人工的痕迹,应该是在天然形成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动,。

五个人小心翼翼的顺着洞壁慢慢走了足有十多分钟,才隐隐的看见了一片光亮。族长把身体伏在地面,一点点的爬了过去,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恐怖且心寒。

拐角外面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帐篷,里面人影晃动,应该是个议事的地方。空地周围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一排没有窗户的房子,想来应该是仓库。这排房子旁边还有十来间精致许多的房间,应该是住人所用。而另外一侧则堪称令人发指了,那是一排铁笼子,笼子里关着的都是那人身鱼尾的“怪物”。他们腰部以上都是人类的身体,而从腰部开始,就变成了粗大的鱼尾。人身和鱼尾之间用粗大的黑线缝合起来,看起来诡异且恐怖。火光映射下,那群“怪物”一个个精神萎靡的躺在笼子里面,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生气,只有绝望和无助。族长清清楚楚的认出,这三十来个“怪物”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他的族人!

族长抑制住情绪仔细观察了一会,大帐篷里面大概有十几个人,凭他们五个是肯定对付不了的,只能回去搬救兵。就在族长带着人慢慢退出山洞的时候,一个族人不小心踩碎了一个贝壳,贝壳破碎的脆响在这山洞中无比的清晰,不远处大帐篷里立刻有人冲了出来。

“跑啊~~别管我~~带人回来救我~~”扎破脚的族人放声大喊,同时拔出腰间的蚌刀,坐在地上面向帐篷怒目而视。

族长刚想带人架着他一起走,突然间一个黑影猛地出现在面前,没见他手里拿什么东西,就那么轻轻一划,坐在地上的那个受伤族人的身体齐腰而断!

“族长快走!”一名族人高呼一声,冲着黑影冲了过去,另外两名族人架着族长就跑。

眼看跑到洞口的时候,那个黑影又追了上来,第三名族人一声不吭的拔出蚌刀,返身冲了上去。

族长和最后一名族人一路跑到海边,族人给族长磕了个头,自己也拔出蚌刀,转身面对着再次追上来的黑影。族长跳进海里的一瞬间,清清楚楚的看见那黑影的腿上挂着两具尸体,两具只剩下半截但依然死死抱着黑影大腿的尸体。

蛋民一生一海为家,族长一跳进海里那就真的是鱼归大海,再也不惧怕任何人。飞也似的游回小船,命令族人火速撑船赶回族中,他要报仇雪恨!

半个月后,族长联系了附近几个蛋民部落,聚齐了近千人,浩浩荡荡的把吴家小岛围了个水泄不通,誓要把吴家满门溺死在汪洋大海中,为族人们报仇!

可时任吴家族长根本不惧,独自一人站在洞口,面对上千名蛋民侃侃而谈,对把一些蛋民变成怪物的事实毫不否认,但也同时把事情说的很明白,就算现在把他们交回给蛋民,蛋民们也养不活他们。作为赔偿,吴家可以供养蛋民们二十年,同时按照市价收购蛋民们采来的珍珠。

被邀请来的几位族长心动了,他们没有族人被绑来施以邪术,现在只是来站一下场子,就得了二十年的供养,这对终日为口吃的去冒生命危险的蛋民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处了。可怜黄姓族长,辛辛苦苦找来一众帮手,本以为可以为族人报仇,讨回公道,却没想到找来的帮手现在变成了说客,自己身单影只的成了那个不识时务的人。回到族里后一病不起,一两个月的功夫变撒手西归。临死之前留下遗训,但凡黄氏族人,万不能忘吴家之仇,同时要想尽一切办法暗中盯紧吴家,防止他们有更大的阴谋。

随着这一纸遗训,开启了黄氏蛋民和吴家这几百年的恩仇。而在蛋民得了吴家供养之后,海上也慢慢的开始流传起了人身鱼尾的“海女”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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