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教授心烦意乱的把欧阳倩赶了出去，他能看出小女孩眼里的无辜和委屈，而且同样都是来“蹭脸熟”的，这欧阳倩可比那个张元波靠谱了很多倍。可是没有办法，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不能哪怕多一个人知道。
欧阳倩刚出去没有五分钟，他的房门又被人敲响了，孙教授很不耐烦的说道“没心情见客，有什么事情明天说！”
可敲门声持续的响着，大有孙教授不开门就要一直敲下去的打算。孙教授暗暗地骂了一句和他身份不符的脏话，放下手里的放大镜，悻悻的打开了房门。一开门，他愣了一下，门口站着的是毛八宝。
毛八宝伸手拍了拍孙教授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走进了房间，随意的打量着桌上散放的各种标本“小孙啊，很刻苦嘛，还在搞研究呢？”
我和哈姆博格跟在毛八宝后面，憋着笑进了房间。拜毛八宝的小鬼所赐，刚才孙教授那句脏话可是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我们三个人的耳朵的。
孙教授脸上变颜变色，但看毛八宝根本没拿他当回事，便也认命一般低着头走到了桌前，伸手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嘴里答道“是啊~~看看这个，还不会想太多伤心的事。不知道几位大晚上的有何贵干。”
毛八宝嘿嘿一笑“不晚，才九点多。我们三个闲得无聊，过来找你聊聊天。会不会打扑克？麻将？斗地主？五子棋也行啊，找点事情放松放松。”
孙教授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中带上了一些不耐烦“不好意思，我从来不碰这些东西。你们去问问对面那些警察会不会玩吧。”
我一屁股坐在了书桌对面的沙发上，带着一丝调侃的问道“看来孙教授对警察同志的印象一直不好啊。”
“他们~~”孙教授哼了一声“不学无术，没有修养，脏话连篇，粗鲁！低俗！”
“啧啧~~连用这么多形容词，这意见还真是不小。不过小孙啊，你这是为什么啊？警察得罪你了？”毛八宝夸张的咂吧着舌头。
“我~~算了，不说了。”孙教授愤愤的一屁股坐在了单人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显然也是不想跟我们说话。
“四老板，你知道为啥不？”毛八宝把头转向了我
我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叠纸甩了甩“巧了，今天下午赵楠那个小子给了我点东西，没准就是答案。”一边说着，我一边展开了那叠纸，煞有介事的念着“孙启才，男，1955年出生于仙霞市海港镇。1995年4月至1997年11月期间，因涉嫌盗掘墓地被公安机关多次传唤~~”
“胡说！”孙教授刚听了个开头，就激动的要站起来，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哈姆博格一伸手就把他按在了沙发上，让他动弹不得。孙教授脸涨的通红“我那时候已经是考古专业的老师了，带着学生勘察古墓，让他们污蔑我是盗挖！”
“别激动，别激动。”我冲他摆摆手“这上面都解释清楚了，学校里给开证明了，你也解释清楚了。人家要是真那这个说事，你能当上现在的考古所一把手？”
孙教授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脑袋也转向一边不再看我。
我把那叠纸随手扔在了桌子上，身体半转，正面看着孙教授“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倒是对里面提到过的一个叫陈宇的学生蛮感兴趣。他算是你的第一批学生，跟着你下过不少古墓，你也在很多讲话中表扬过他。别用这个眼神看我，你一个堂堂大教授的演讲记录还是不难找的。一直说他是得了你真传的，有资格继承你衣钵的。这话你两年前都说过。可惜这位陈宇英年早逝，在进入一座古墓的时候没有按照规范操作，也许是设备问题，不幸吸入有毒气体死了。你们背着他的尸体往回走的时候，不慎误入地下河，这位陈宇的尸体也就找不到了。”
孙教授斜眼看着我“这有什么问题么？这事警察也查过了，尸体确实没找到，口供也没问题。我们是学考古做研究的，难免要去到一些比较危险的地方，谁能保证每次都万无一失？”
我点点头“确实，这次报案的笔录我也看了，你和另外几个学生的口供一点问题没有，可陈宇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似乎就更有意思了。”我顶着孙教授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慢悠悠的点上一根烟，又抽出一张纸边看边说“陈宇死了之后，你便开始井喷式的发表各种论文，五六年的时间发了二十多篇，而且主题内容涉及多个朝代。在论文发表方面，你绝对是高产了。也是这些论文奠定了你在考古界的位置，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学老师、考古所研究员，变成了一个全国知名的考古专家，不得不佩服啊。”
孙教授的口气仍然冰冷“这有什么问题么？平日里底子打的扎实了，实践也跟上了，自然会产生质变。”
我冲他很和气的笑了笑“这事本身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又找朋友搞到了另外一张年表，把这俩表对应起来看，就很有意思了。”我一伸手，毛八宝从他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我，还顺便冲孙教授笑了笑。
我接过那张纸慢慢打开，用手指点了点“你看你看，你那篇《汉代古墓陪葬制度考》发表前半年，一位叫周林的教授去世了。偏偏他生前申报的论文也是和你论文的主题是一样的。”
“还有这个，韩红兵教授提报了一个关于辽金大墓考证的课题，可惜没到三个月，韩教授也去世了，然又过了半年，你那篇《关于辽金贵族墓葬的猜想》就发表了。嗯~~我看看啊，后面还有五六个人的，从谁开始呢？按照时间顺序来么？”
孙教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口气略有一些激动的打断了我“你给我说这个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嘿嘿笑着“别激动嘛，我只是好奇。人家都是先精一个朝代，然后顺序往下或者往下慢慢有所发展。要不就是有个什么机会，某个史料取得突破，成为一方大家。前几天我还说，一般都是顺着研究的多，没几个跳着研究成大家的，不知道孙教授是怎么慢慢成为国内知名专家的，有没有什么经验传授给我们这些后辈。”
我看孙教授脸色铁青，气鼓鼓的不说话，随手便把那几张纸扔回了茶几“不过这些到都不是问题，至少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有证据警察早抓人了，轮不到我来瞎说，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之前被警察误认为盗墓贼的几个事情。我觉得，虽然当时你脱身洗白了，但警察们也未必搞错了吧？”
“你~~你什么意思？”孙教授瞪大了眼睛，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我，看他那激动的样子，估计要是站在我身边，能直接把我脸戳破了。
我一脸微笑的看着他“我这人蛮八卦的，又正好和几个教授说的那种粗鲁低俗的臭警察关系不错，所以为了更加八卦一点，我就拜托了一下他们，找了找您之前被警察同志传唤时候涉及的几个墓地~~”
听我说到这里，孙教授的脸上抽搐了几下，声音依然强硬，但似乎少了几分底气“你发现了什么？”
“各个位置不同，最远的相距上千公里，最近的就是邻村，这种事情前前后后发生了五六次。不是我说您，你也是粗心，第一次没跟警察协调好就得了，每次都不记得协调，这事就很有意思了。”我撇了撇嘴，摆弄着手机上的地图，故意让孙教授看着“不过这还不算最奇怪，最奇怪的是你每次盗挖，哦不对，是勘察的墓地，似乎都隐隐约约跟一支东北姓柳的人家有关系，虽然这些墓地远的有到山西陕西的，也有上百年历史的，可归拢一下，都多多少少和东北柳家有些关系，应该算是一脉相承。不用那个眼神看着我，柳不算大姓，要是你挖个张王李赵遍地刘，我还真不好找。”
“你~你~~”孙教授脸上说不出是急还是气，脸色涨得通红，憋了毫安天才说出一句“你这就是臆测！妄想！污蔑！”
我赶紧伸出双手摆着“别别别，我们这不是讨论嘛，我都说我这人很八卦。要是正经谈，对面就是专案组，我在这跟您废什么话啊。”
说到这里，我看孙教授略微平静了一下，突然问道“对了孙教授，您的学生韩磊，你了解的多么？”
孙教授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这是又要把脏水泼在我学生身上么？”
“啧啧~您这大教授说话真是不严谨~~我这人的八卦之魂特别旺盛，所以顺手也把他八卦了一下，掌握了一些情况，您要是不知道呢，我可以免费提供给您，让您更加全面的了解这个学生。”
我没等孙教授有什么反应，径自从手机上找出一段文字念了起来“韩磊，祖籍东北某省，年幼时父亲身故，跟母亲回到了河北某市，后来考上了某大的历史系，然后在读研的时候申请了您的研究生，一直到博士，然后进了考古所。这个应该是公开的，您拿到的也是这样的，对吧？”
孙教授哼了一声“我是招学生，用不着考察祖宗三代！”
“嗯嗯嗯，没错没错，您说的没错。”我冲他笑了笑“可是您当时真该多考察一下，他父亲并没有身故，而是和他妈妈离婚了。而且因为父子关系和夫妻关系并不好，韩磊在他爸妈离婚之后就改成了他妈妈的姓，而且对外一直都声称他爸去世了，凑巧，他爸也确实在离婚几年后去世了。所以这个细节就更没人去追究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孙教授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我
我撇了撇嘴，然后冲着孙教授做了个很有礼貌的笑容“我想说的是，我真的很八卦，八卦到找一位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出面去查了韩磊他爸的家庭情况和死因。”
孙教授翻了个白眼“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说我有病之前，我先给您说个事，韩磊他爸，姓柳，狐黄白柳灰的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