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鴢九
“妖？”
“是鴢！”
朱璃完全搞不懂她和朱雀说的那两个字到底有什么区别，直到朱雀在她的手心里写上那个繁复的冷僻字后……其实还是一头雾水：“这是个什么东东？”之前的食梦貘至少在日本动画片里面见过，这个怪里怪气的鴢是个什么来头？
“你可听过《山海经》？其中关于鴢是这么说的：鸟，其状如凫，青身而朱目赤尾，食之宜子。也就是说，鴢这种动物的长着青色的羽毛，红色的眼睛和尾巴，吃了它的肉就可以让人多生孩子！”
“你的意思是……治疗不孕不育症？”朱璃听得乐了。“这可赶情好。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到处都是生不出孩子的夫妻来。要是这个东西真的现世了。别的不说，她是个坏蛋，直接把她的肉取了来给那些人吃，可不就能生孩子了？”
“可……要是她不是个坏蛋呢？”
以前那个朱雀生气的时候，顶多是傲娇耍帅，别开脸不理她而已。可现在的……这个小家伙，却是瞪着一双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你。本着一张再可爱不过的脸蛋，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你，看着你，想要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你的心底的那种感觉……
让朱璃一下子，心虚了一点点。低下头，看着楼顶的水泥地面：“你是……你是想说，我又犯了人类的毛病，太残忍了是不是？”
那个鴢如今是好是坏还不清楚，可她一听见她的功效，却只是想取了她的肉来治疗人类的病？
小朱雀哼了一声，把一对肥嘟嘟的手背在了身后，挑脸去看那天上已经泛粉的月亮：“难道不是么？阿璃，你已经算是个不错的人类了。没有多大的贪欲，没有与人为恶的念头，可你仍然这样的自私。我问你，若你今生死了，下一世被罚做牲畜道，做了鴢。那么，你会为了治疗人类那些不知道为什么得了的不孕不育的毛病，而一块块的把自己的肉割下来给人吃么？”
这……
朱璃的脸通的一下就羞红了。
开什么玩笑？让她割自己的肉给别人吃？那又不是她爹妈。再说了……朱璃其实很清楚现在社会上越来越多的不孕不育治的原因是为什么。诚然有一些是因为先天的生理缺陷，或者说环境的污染辐射。可也有为数不少的人是因为……少年的荒唐。流产，刮宫，太多的避孕药以及不太合适的ＸＸＯＯ方式造成的。七三不敢说了，对半肯定是有的。为了治疗这些人的病，然后抓来一只无辜的鸟，一刀一刀剐人家的肉来么？
那太残忍了！
虽然朱璃没说话，可是从她的表情上朱雀看得到一切。他心里舒适，他看中的这个女子虽然有人类的毛病，却比太多的人坦诚，承认自己的失行。可是：“你不愿意那么做！是因为你现在还不需要孩子。阿璃，我问你，若是有一天，你成婚了却无论如何生不出孩子来。丈夫催你，公婆催你，连你的父母最后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你的不孕是什么其它的不为人知的原因。那么，你会怎么办？你会为此去剜了鴢的肉来吃么？”
这……朱璃更头疼了。她还没有碰到那样的问题，好不好？可是……谁能保证她就算没流产刮宫吃过避孕药就一定能怀孕呢？若是有一天，她真的那么倒霉的话……没有孩子的家庭是不完美的！中国的男人有多少愿意当丁克家族？记得她刚上班的那年，就碰到一例这样的案子。一个女人杀了她的丈夫和婆家所有的人。为什么？因为她刚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公婆吵架误伤了她。孩子流掉以后却是无论如何再也在不住，后来开始发展成怀不上。婆婆要儿子离婚，公公虽然有歉却依然重视子息，他们逼丈夫离婚。那个男人却连个屁也不敢放。于是……那个绝望的女人杀了他们全家……
当时……若是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种动物的话……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她还能有孩子！没人会逼丈夫和她离婚，她不会绝望就不会杀人。
可是……那样的婚姻，还有意义么？
朱璃当时就觉得那个女人很可怜，不是她的错，却让她承受了所有的罪。可现在……她知道了这世界上有这样的一种东西可以治疗那样的病，让一切都能恢复。可……真的恢复了么？那个女人的丈夫若是真的爱她，为何不能理解那样的错既不是她造成的，为何吵敢向他自己的父母求取公道？
或许，他并没有那么的爱她。
而那个女人……杀她的丈夫时，又是否意识到了这样的一点？她的绝望，又是否出自于对爱情的幻灭？
可是不管如何？
她杀人是不对的。
她的遭遇确实是可怜的！
但：“离婚不就行了？如果那个家庭真的非要一个孩子不可，而且不同意收养的话，那么离婚也行啊！”朱璃说这句话本来是很难受的。可在说完之后却是突然想起白天去过的那家孤儿院。那里好多的孩子并没有缺陷，可却依然没有人愿意养他们。若真到了那样的一种境地，收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若是人家不同意收养，那么离婚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家现在这个社会，多的是单身贵族。一个人过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还不用夹在家庭成员中间受夹板气。有什么了不起的么？”
“可是，你依然委屈。是不是？”朱雀的话让朱璃别开了脸，她当然委屈啊。她又没干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事，运气不好不能生，为什么不能委屈？她不过是委屈一下而已，又没有伤害别人。
可是……“有人会！有人那么做了！阿璃，你是否想过……这个在山海经中出现的动物为何几百上千年再也没有在人间活动？你所听说过的故事里，可曾有过关于它的传说？”
这个……“没有。”
“为什么？”
“因为……”朱璃好象明白了，不大敢相信的悄声说：“是因为……人类，吃光了它们么？”
小朱雀重重的点头，叹出了一口气：“是的！是人类把它们灭绝了。不能生孩子的妇人并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独有的，从有生育之时的那天开始，就有不育的病症。可那时候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去买一只这样的鸟回来吃了就能治好。一天天一年年，人类就是这么做的。他们只知道吃了肉就能生孩子。却不晓得……一只鴢才有多大？它只有人类的巴掌那么大。买一只回来，差不多也就全吃了，甚至有不甘心的一买十几只的来吃。人类吃得很开心！却不知道鴢这种鸟儿，虽然它本身的肉可以让人繁育后代，可它本身却是极难有孩子的禽类。它们一年才相会一次，大部分时间都是雄雌分居。相会后有就有了，没有就没有，要等下一年。一次只产一枚卵，而每只鴢的寿命却只有七年。开始时，这样的鸟儿真的很常见。它们太幼小，完全反抗不了人类。一年年的抓一年年的吃，到最后……它们、消失了。”
“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只。吃了仙人留下的丹药，一路修行化为了鴢妖！它不甘心种族的灭绝，所以四处找寻它的同伴，教授他们仙道，让他们可以变得强大，不再受人类的屠杀。”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很多的族人，让它们一天天变得强大。可它们不再惧怕人类，却有更可怕的敌人，出现了。”
“修真者！”
“修真者自入仙门的那天开始，女子便会断绝经期。没有那个自然不易有孩子。男子虽然不曾断绝什么功能，可是行功运气改变了他的整个体质。精元因为练功功法的缘故，发生了异变。即使是和凡间健康的女子相和，也极少会有子嗣。”
“可是修真的道路就是那么的漫长，开始时只顾着修炼升级，并不会想到这些。可当它们升到一定的境界，百无聊赖时，便会想要子嗣。”
“于是……这些修真者就打上了鴢的主意？鴢已经成了妖精，凡人是很难再吃到他们的肉了。可是修真者不同，他们打起来不一定谁输谁赢是不是？或者说……人类是很狡猾的生物，打不过不代表就真的占有不了那样的东西。所以……鴢即使成了妖精，她最大的天敌还是人类。是不是？”
“没错！本君座下这只，就是这世间仅存的一只鴢了。她所有的同伴都死在了高阶修真者的手下。那些要了长生，又想要凡人欢娱的贪心者。她即使再努力修行，也终是比不过那些越来越多的贪婪修真者。所以，她投到了本君的座下。向本君发誓：只要本君在的一日，就绝对不杀一个凡人！”
“可她现在现世了！”
“不杀人类？那……就是杀修真者喽？”朱璃想了想，又突然觉得不对：“你受伤了！食梦貘都跑出来放肆，却没被收拾掉。那么，是不是鴢以为你象狴犴它们一样，也消失了。所以……它，可以开始，屠杀……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