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心口却在怦然跳动。

“没问题我们就去芝加哥。”

“嗯。”张雨欣低头吃饭,没有说太多的话。

她知道陆海宁向来有自己的主张和思考,现在的他起码会跟她说一些他心里头的想法。

她也没有奢求太多,有些事到底是强求不来的。

十八年的相识,她渐渐明白他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掌控的人,他喜欢将命运捏在自己手里。

如果以后他不提孩子的事,她也不会再提。

她知道他不是一个太喜欢孩子的人,现在已经有一个儿子,怕是不会再要一个孩子。

饭后,张雨欣收到宁安的短信。

短信上说她已经上了飞机,准备回纽约,勿念。

张雨欣知道宁安心里头的情绪是任何人都无法设身处地去体会的。

一个从大学时就认识、同床共枕那么久的男人不在了,她心里头的痛该有多沉重。

张雨欣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电脑。

珍珍一声不吭地趴在张雨欣的脚下,有时候会站起来跟张雨欣玩一会儿。

邮箱里有陆海宁给她发的邮件,都是英文。

张雨欣正在聚精会神、逐字逐句地翻译。

企划书,很深奥的东西。

陆海宁坐在她的对面,腿上也放了一只笔记本电脑。

“老公,liquidateassets怎么翻译。”张雨欣咬了咬手指头,目光落在屏幕上。

“资产清算。”

“哦,那collateralize呢?我忘了是什么意思……”

“担保。”

陆海宁倒是不厌其烦地教她,张雨欣听得也很认真。

“不懂的就记下来,很多东西以后都用得上。”

“好。”

张雨欣白皙的手指头在平板电脑上滑动,第一次翻译这种东西,她确实不怎么熟练。

但为了以后能和他在一起,甚至进他的公司帮忙,她还是咬着牙一点一点学。

她的数学本来就很糟糕,在看到数字的时候更是头疼。

为了弥补先天不足,她习惯性在有数字的地方一遍遍核对,生怕出错。

虽然知道陆海宁还会找人把文件校对几次,但她还是想把第一遍就好好做。

客厅里很安静。

这样的感觉让张雨欣有种恍惚感,就像是回到从前上学的时候。

差不多也是这样。

那时,他在书房办公,她就坐在沙发上陪他。

那时候,还没有珍珍。

一想起宋少焱,她就格外珍惜这样的时刻。

哪怕将来不能白头到老,起码……曾经拥有过。

想到这儿,张雨欣的心口隐隐跳动几下,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

眼底是恍惚而迷离的光泽。

不知道是不是宋少焱和宁安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头投了一层厚重的影子,她浑身都有点冷。

陆海宁倒是比较坦然,在看到一份邮件的时候,眉头皱了皱,放下笔记本。

“我去阳台抽支烟。”

“嗯。”张雨欣点点头。

陆海宁离开了,张雨欣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心里头,依然有空荡荡的感觉。

阳台上,陆海宁给容锦承打了一个电话。

“容锦承,你把财务部的总监开了?”

“陆爷,消息很快嘛,这也怨不得我,财务部手握财政大权,我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容锦承语气格外无辜。

“陆氏还没交给你,你就动我的人?”

“迟早的事,陆爷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容锦承一边喝酒一边嬉笑。

“你怎么闹跟我无关,只是劝你一句,悠着点。想换人,也得自己的翅膀硬才行。”

“我容锦承又不是瞎子,当然会挑个更好的人放在财务部,不劳陆爷操心了……”

话音刚落,陆海宁就挂了电话。

阳台外是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

陆海宁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修长的影子落在木质花纹的地板上。

他的眼底是幽邃的光芒。

他答应张雨欣不再酗烟酗酒,抽了一支烟后就往回走。

张雨欣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回来了?我把第一部分都翻译好了,你要看看吗?”

“哦?”陆海宁挑眉,走到她的身后,正好将她圈在沙发里。

张雨欣懒懒坐着,双腿盘在沙发上。

她调出第一部分的翻译稿:“你看看,还成不?”

陆海宁低着头,呼出的热气正好喷薄在她的颈窝间。

张雨欣浑身滚烫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屏幕上,手指头轻轻滑动页面。

他靠近她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和沉木香,脸上浮起红晕。

“这个词组不对,不该翻译成‘宏观’,在文件给的前提条件下,应该换成‘整体规模’。”陆海宁嗓音甘冽而性感,如大提琴声,醇厚好听。

张雨欣点点头。

小错误,陆海宁都当即给她改了。

“这部分做的还可以,没什么大问题,可以继续。”陆海宁道,“不过你这速度有待提高,这前前后后快一个小时了,才翻译这么点。这份文件你看了没有,一共三十多页,照你这个速度,公司还要不要运转?嗯?”

“喔。”张雨欣撇撇嘴,“知道了,我这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嘛……”

“嗯,多做几次就习惯了。”

张雨欣脸更红,像火烧一样。

什么跟什么。

没个正经。

“以后你想让我做你秘书吗?”张雨欣抬起头,看向他,眼底是灼灼目光,满含期许。

“看你表现。”陆海宁揉了揉她的头发,弯腰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我的秘书,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反正都是跑腿,给别人跑腿不如给你跑腿,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你可能不知道,我训起员工来,毫不留情。”

“……”张雨欣瑟瑟发抖。

别说训员工了,他以前训她都是毫不留情。

“以你现在这个水平和表现,免不了要被我训。”陆海宁淡然道,“你想好了。”

“我还没毕业呢,等毕业的时候,会好很多。”

“那我等着?”

“一言为定。”

陆海宁弯起唇角。

嗯,一言为定。

张雨欣低下头,在他的指点下将几个错误都给一一修正完。

她改的时候,陆海宁就看着,目光专注而深情。

“可以了吗?”张雨欣拿着改好的部分又给他看了一遍。

她抬起头时,目光正好注视到他的下巴。

陆海宁颔首:“可以。”

“效率是有点低,你别嫌弃就好,我以后会越来越熟练的。你今天教我的这些单词和句子,我都记下来了,只要再遇到同样的,不会再麻烦你。”张雨欣指了指自己专门建的一个笔记文档。

文档打开,都是他教她的东西。

“不麻烦。”陆海宁脸色平静。

“真的?”张雨欣眸光闪了闪,如天空中的星子,熠熠发光。

“嗯。”

“可你肯定会说我笨啊。”

“……”

“那我继续翻译下面的?”张雨欣在征求他的意见。

“可以,你试试,有不懂的问我。”

“你去芝加哥管理分公司的话,那陆氏这边归谁管?”张雨欣好奇地问了一句。

“会有人接管。”

“哦。”张雨欣点点头,没有再问,这些事,她也不是很懂,“你要不再给点秘书或者金融类的资料给我看看?我空闲的时候可以学的。”

“怎么,不想做新闻方面的工作了?”

“新闻类的工作是我的兴趣,不过比起在你身边工作,我当然选择后者。”张雨欣毫不掩饰地坦言。

如果可以,她真得很想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他在一起。

“我说了,陆氏不开后门,要想进来,自己面试,从基层开始做。”

“知道啦!”张雨欣撇撇嘴。

不过,她已经很庆幸,他没反对。

陆海宁低头在她的脸颊亲了亲,湿热的唇滑过她的脸庞,夹杂着些微的烟草气息。

“嗯……”张雨欣情动,她放下平板,侧过脸来,企图寻到他的唇。

陆海宁捧住她的脸,薄唇从她的脸颊移到她的嘴唇上来。

瞬间,空气中燃起暧昧的火花。

他的吻起初是温柔的,如三月河水,细腻而轻缓。

慢慢儿,这个吻逐渐加深,又变得霸道无比。

在接吻这种事情上,他一向都喜欢占据主导地位。

张雨欣也习惯顺从,她顺着他,就像一只乖巧的小奶猫。

很久,这个吻才结束。

张雨欣气息不平,脸颊通红,目光里波光闪烁,一双眸子里满是涌动的渴望。

“要不要去阳台上?我去给你泡杯茶?”陆海宁低声问道。

“我自己来就好。”张雨欣受宠若惊。

“你只需要告诉我想不想喝。”

张雨欣脸颊一红,点点头。

他亲手泡的茶,她哪里有不想喝的道理。

陆海宁直起腰,唇角边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他转身往厨房走去。

张雨欣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潮流翻滚,就像是一只糖罐儿打翻了一样。

甜味儿渗透进四肢百骸。

趁着他去泡茶的功夫,她抱着她的平板和他的笔记本往阳台上走去。

她特地挑了个最大的阳台,有桌子,有沙发,有椅子,也有阳光。

她把头发用一根宝蓝色的发带扎了起来,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等他回来。

阳光晴好,地板折射出干净的光泽,明晰、温热。

夜深。

天海市的夜幕拉下,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城南线,赛车跑道。

最后一场比赛即将在夜幕中进行。

主角是容锦承和潘文广。

比赛用的是三局两胜的规矩,谁输了就遵守规定,把女伴让一晚。

容锦承的女伴是韩雨柔,而潘文广带来的是个十八线小模特,典型的网红脸,叫什么“青青”。

韩雨柔不喜欢这种场合,以为只是单纯来陪容锦承走个过场。

容锦承玩赛车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呆在酒店房间里,泡了个温泉,静静看书。

比赛前,容锦承抽了一支烟。

之前的两场,一输一赢,如果第三场赢了,那个什么青青就是他的。

他连青青的脸都辨识不出来,送他一晚他都不屑要。

而如果输了,他得把韩雨柔让给潘文广一晚。

这场比赛,怎么看怎么都是他吃亏,十八线小模特,他要多少没有。

容锦承狠狠抽了一口烟,看着远处漆黑的山脉。

他为什么答应这场比赛,不甘心吗?还是身体里一些陈年因子的作祟?

眼前闪过有些错乱的光景。

有酒店,有套房,有没穿衣服的男人,还有女人的尖叫。

那个打开的门缝,承接了他这辈子最初的阴影。

容锦承的眼底是森冷的寒意,寒光闪过,心如同坠入海底。

天色昏黑,他的眼前也一片漆黑。

“容哥,这就要快开始了,还抽烟呢?不会后悔了吧?”潘文广走过来,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笑得贱兮兮的。

“我是那种会反悔的人吗?”

“当然不是,就是跟容哥开个玩笑,别当真嘛。话说,容哥带来的小女人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潘文广上次在医院里没有看到韩雨柔的脸,今天匆匆忙忙见了下,就觉得眼熟,好像在什么选美杂志上看过。

“大众脸,眼熟有什么稀奇的。”

“也是,也是,女人见多了,总觉得有点熟。不过容哥的女人是真挺漂亮的,我倒是很期待这最后一场,要是我赢了……啧啧,我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潘文广夸张地舔了一下嘴唇,摩拳擦掌,“不过容哥放心,天一亮,美人还是你的。”

容锦承冷笑一声:“我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要。”

如果他输了,把韩雨柔送给潘文广,他就不会再要。

“那岂不是便宜我了?”潘文广一脸惊喜,“容哥,你太大方了,那我等会儿得下足力气,才对得起容哥的这份厚爱啊。”

容锦承的眼前忽然闪过韩雨柔的脸庞——

弱不禁风,苍白没有血色,不爱笑,也不爱说话。

他揉了揉眉心,头隐隐作痛。

突如其来的头痛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糟糕极了。

夜风吹在他的身上,很冷,带着冰凉的寒意。

这样的比赛他在国外的时候玩过不下数十次,输赢参半,玩过别人的女人,也把自己的女伴让出去过。

纯粹就是好玩。

甚至兴奋、刺激。

“容哥,身体不舒服?不舒服的话,咱们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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