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战事已了，南萧皇帝怎么可能养虎为患，留着他在西北发展自己的势力？”纪砚清无奈地笑笑，手中的被子递到薛绾面前，一瞬间，那副义正言辞、一本正经的他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绾绾，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原谅我好不好。”纪砚清弓着身子，偏着头望着薛绾。
其实，原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薛绾生气的是自己被利用，从玉佩的事情到后来独孤砚清送去的粮草，她以为都是这个人万千算计中的一步。
可是细想想，这次边关的战事多亏他才能化解，而且薛绾这次在云萝城死里逃生，多半也是他的功劳。
如果他真的别有用心，那至少现在，他从没做过什么有损薛绾和姜戎修利益的事情。
薛绾不喜欢被人欺骗，但这些是非上面，她还是拎的清的。
“送我回去。”薛绾面色稍稍缓和，趁着这个机会对独孤砚清提条件。
“好，我答应你。”纪砚清笑道，“但是你现在伤成这幅样子，连路都走不了，就算我把你送回了云萝城，姜戎修也已经不在了。”
的确，薛绾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经受不住长途跋涉。
得到他的应允，她眼底含了笑意，语气却依旧冷漠，“你先回去吧，坐了这么久，我累了，我要休息。”
独孤砚清抬头看了她一会儿，嘟着嘴道：“你又骗我，嫌我烦是不是？”
“是。”薛绾想也不想便道。
独孤砚清有一瞬间的失神，但随机又嬉皮笑脸道：“烦我也不走，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越是这样，我才越要烦你。”
“好，那你呆着吧。”薛绾说着，扶着宫女的手回到软榻上，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其实气已经消了大半，可是独孤砚清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贱兮兮又脸皮厚的很，给他点阳光就灿烂。
所以在和他相处的时候，薛绾宁愿板着一张脸，让他稍稍安分一点。
不知道睡了多久，薛绾睁开眼睛便看见独孤砚清那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他正歪着脑袋靠在床头，盯着薛绾出神。
“你怎么还不回去？”薛绾身子动了动，扶着宫女的手缓缓起身，看外面天还黑着，问：“我睡了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半夜，三更。”独孤砚清换了个姿势，起身活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他转身捧了去外面端来一碗粥，道：“喝点燕窝粥吧，我一直命人在灶上热着呢。”
睡了这么久，薛绾的确有些饿了，这次她并没有拒绝独孤砚清的好意，端过那碗温热的粥，一点点慢慢喝着。
从前在安亲王府的时候，琥珀也常常给她炖冰糖燕窝粥，只是从前的粥都是甜的，在独孤砚清这里喝到的，只稍稍放了一点点糖，反而不怎么腻了。
看着薛绾喝过粥，又漱完口，独孤砚清兴致勃勃地捧了棋盘过来，笑道：“我看你也没什么睡意，不如我陪你下棋吧？”
古代没什么娱乐项目，薛绾正发愁这下半夜的时间该怎么打发，听他提议，便坐起身来，道：“好，不过光下棋有什么意思。”
“那你想怎么下？”独孤砚清皱起眉头，总觉得薛绾小脑瓜子里酝酿着什么坏主意。
“这样，我们来打赌。”薛绾已坐正了身子，一脸严肃道，“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你觉得怎样？”
独孤砚清若有所思，挑眉道，“一个条件，不管这个条件是什么，都可以？”
“恩。”薛绾轻轻点头，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
“好，比就比。”独孤砚清撸起袖子，很快将棋盘摆在床/上的小桌上，他三两下脱掉了自己的鞋子，跳上床，坐在薛绾对面。
有宫女往薛绾背后塞了两个厚厚的软垫，她半靠在床头上，将黑子递给了独孤砚清，白子留给了自己。
摇曳的烛光下，黑白两色的棋子慢慢在棋盘上铺展开来，黑子锋芒毕露，白子招式多变，不过半个时辰，棋盘已经摆满了大半。
薛绾偏着头笑，独孤砚清微微蹙眉。
细看了那棋盘半晌，薛绾道：“真没想到玩世不恭的九皇子居然棋艺高超，我先问问，如果我输了，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情？”
之前在安亲王府薛绾读过不少古代棋谱的孤本，她本来不怎么擅长下棋，现在只是凭着记忆一点点给独孤砚清摆了一个局。
既然是千百年来无人能解开的棋局，薛绾料想独孤砚清应该没办法拆招，所以就算她赢不了，但至少也是一个平局。
可是一盘棋已经下了大半，独孤砚清丝毫没有落败的迹象，反倒逼着她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
独孤砚清伸了个懒腰，嬉皮笑脸，道：“现在实在萧山，我是东道主，要问也不应该我来问，你先说说，如果你赢了，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薛绾叹口气，隔着窗纸看外面的灯火，寝殿外面即是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湖泊，湖面上漆黑一片，像极了在她曾经在西北荒漠上见过的夜晚。
“如果我赢了，我会让你答应我，十年之内不染指南萧的国土，给南萧十年太平。”
薛绾并不是对姜戎修没有信心，只是这一路走过来，她已经见到了南萧王朝的衰败迹象。鸿嘉帝夜郎自大，他一直都活在许多年前南萧的强盛中，可是这些年朝廷腐败，宫廷内斗，南萧百姓苦不堪言，已经耗损了南萧的大半国立。
相反，北辰一直都在休养生息。这次两国交战，即便是北辰内乱，朝中势力分裂两排，北辰士兵依旧粮草充足，他们耗得起，也打得起，可是南萧却不同了。
薛绾并没有什么为国为民的心思，只是如果南萧再起战事，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姜戎修这个南萧战神。
在家国面前，薛绾存了许多私心。
纪砚清从旗盒里捏起一枚棋子，在手里面慢慢摩挲着，道：“我又不是北辰的皇帝，我没有权利答应你的。”
“会是的。”薛绾眼底闪烁着某种光芒，一瞬间竟让独孤砚清看花了眼睛，她淡淡地继续开口道：“我相信你，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