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势刚落，耳边砰的一声响动。
燕绥的拳头擦着我的脸落在我身后的窗棂后，震得我一阵耳鸣。他的手背流了血，恶狠狠地盯着我，“是我大意了，当初就不该留着你。”
我睫毛一颤，在他气势威压下竟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一颗心越是鼓动越是疼痛。
燕绥越过我走出去，我立在原地松了一口气，明镜这时才抬起头来，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没等他开口，跟上了燕绥。
柳卿卿在屋里吵闹的声音传出来，“侯爷呢，侯爷在哪里？我的脸还能好吗？呜呜呜我要去见侯爷……”
燕绥陡然停住脚步，我越过他上前，“今夜是侯爷与柳姨娘洞房花烛，侯爷若是怜惜柳姨娘，还是留下的好。”
燕绥剜了我一眼，看了看天色，“天色将晚，公主再不回去，当心路上不太平。”
听起来是关心，却在暗示我再多说一句路上便要我好看。
他一身怒气走在前面，宫里的马车等在侯府正门，燕绥抬步就要上去，被一个太监拦住，“侯爷，这是公主专用的马车，还请侯爷移步。”
“公主什么时候使得动宫里的人了？”燕绥毫不避讳地问。
我在宫娥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并不答燕绥的话。
说起来，这件事还得多亏了柳卿卿。若不是她用绿袖骨灰刺激我，我也不会想到做这么绝，对燕绥倒戈相向，投靠昭庆帝。
参奏江侍郎的折子，本是我仿了朝中大臣的笔迹故意让昭庆帝发现的，但没想到昭庆帝这老狐狸一猜就知道是我，假借看病的名义多次试探。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向昭庆帝坦白了我与燕绥的关系。
明齐这盘棋里，昭庆帝、燕绥和我，原先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现在，我要亲手搅乱这趟浑水，让他们二人走到明面上相互对弈。
我和燕绥一同出现在长生宫时，只有水碧一人在殿中候着，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却只对燕绥行礼，“侯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处死。”
“很好。”燕绥坐在主位，手指摩挲着软塌上本不存在的灰尘，最后指向我，“背叛本候的人，绝不再用，把她也杀了吧。”
“是。”
水碧领命朝我走来，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水碧说道：“姑娘离府时就该死了，是侯爷怜惜姑娘，给了姑娘公主的身份和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姑娘为何执意要背叛侯爷呢？”
她袖里的匕首落到手中，眼底杀意满满，不像是吓唬我。
我倒退一步，外头一阵风吹来，不知道谁将我后头的门关上了，殿里香笼里檀香极重，像在掩盖着什么味道……
是血的味道！
“姑娘今日行事鲁莽，长生宫宫女太监一并杖毙。”水碧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一步步靠近，“姑娘一人鲁莽，却害了这么多人，不该心中有愧吗？”
我骇得心惊胆颤，殿内血腥味更加浓重，惹得我几欲作呕，刹那间，水碧的匕首已经搭上了我的脖子。
“侯爷既然打算杀我，为何还要和我回宫？”我不解。
燕绥那边斜倚着软塌，宫灯下一张白脸冷峻，“公主死在侯府，岂不坏了我侯府名声？”
“我已和皇上说过你要随我进宫，公主若是死了，侯爷怎么脱身？”我与燕绥隔着五步之远，熟悉的面容，却让我觉得从未有过的陌生。
“昭庆元年那场大火，也许今日也可以效仿一番。”燕绥声线低沉，一字字击破我最后的防线。
我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侯爷既然要我死，能否在我死前为我解一个惑？”
“你说。”
“侯爷暗中养兵，又要我出嫁赵国，难道侯爷心里想要的并非称霸明齐一方，而是三国合并？”
殿内无人说话，只有更漏的水声滴答。
燕绥坐在软塌上的身体没有我想象中淡定，他起身冷冷笑着朝我走来，接过了水碧手里的匕首。
匕首最锋利的一端轻轻扎破了我的脖子，我能感觉到血液顺着我的脖颈流下，燕绥神情阴沉，“你知道这么多，想不杀你都不行了。”
手起刀落间，明镜不知从何处来，竟然现身我殿中，急急道：“侯爷，柳姨娘自尽了。”